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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你怎么能这样想我。”陈澈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耍着宝:“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姮娥冷笑着吓唬他:“你对我念这样的诗,让你大哥知道了,下场可不会太好。”
陈澈一下子皮过了头,想到大堂哥那个醋王转世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冷战:“嫂子,我这趟出去,可是推了好多工作去给您办事的,您可不能过河拆桥。”
“那得看你会不会说话了。”姮娥身子往沙发上靠了靠,婉约如水的眉目透着淡淡的凉意:“博御不是特意安排你过来到我面前来讨这个面子么。”她拂了拂鬓角垂落的发丝,悠然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计较。”毕竟能让她计较的,也唯有陈玺而已。
原来堂嫂早就猜出了他过来的目的,陈澈心中暗暗佩服姮娥的敏锐,不厚道地想:这下堂哥怕是更难过关了。
“堂嫂,看您说的,堂哥能有什么事。您想多了。”猜测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陈澈死撑到底,跟姮娥打着哈哈。
姮娥涂了口红的唇勾出一抹明艳地笑,声音里却带着浓浓的讥诮:“你为了崔家的事情跑前跑后,我的确是要给你这个面子。你大哥就是清楚这一点,才让你到我跟前为他说好话,他这样小心,就是怕我过后会听到流言?”
姮娥素手支着下颌,目光冷冽:“哦?让我想想,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留言呢?要让你大哥这样百转千回地来试探我?莫非……是你大哥有什么事情是和那位谭小姐在办公室里解决不了的?也许……此刻他们在约会也说不定。”
陈澈的冷汗已经淌到了鼻尖。
姮娥却笑着问:“怎么,还要我再说的更明白些吗?”
“如果明白了,我们这就出发,或者,你继续留在这里。”姮娥从沙发上起身,看都没看心神不定的陈澈一眼。挡箭牌么,就要有被看穿了的觉悟。姮娥连陈玺的面子都不给,更遑论他的一个堂弟。
大厅里原本像木头桩子一样的丫鬟们连忙行动了起来,捧鞋子的,捧礼帽的,香帕、茶具……一个个无声无息地端到姮娥面前、再恭谨地退下去,那排场,每一次都让陈澈叹为观止。
姮娥点了清客随身服侍。丫鬟为她套上新做的一件雪貂绒大衣,簇拥着她出门。
陈澈自知任务失败,见状连忙跟上去,果然见门前的草坪上停着一辆汽车。
见姮娥坐进后排,陈澈连忙坐到副驾驶座位上,耳边听着姮娥吩咐:“去上岗路的格林春天茶餐厅。”
卧槽!嫂子她刚刚说的是“格林春天”吧?!这、这、这……这是对大哥的行踪了如指掌啊!嫂子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冷眼看着他在客厅里耍了这么长的猴戏。
这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泄露出去的?!陈澈心中发誓,他一定要让大哥严查到底!届时,非把这个告密的人活剥了不可!
陈澈饱受惊吓地回头,与姮娥显得意味深长的目光撞上,姮娥微笑:“远君,堂嫂凤劝你一句,以后你大哥再让你过来哄骗我,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说完她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收了起来,玉白肌肤恍如覆上了一层冰雪:“下次我可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
哎呦喂,嫂子你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从你来了帝都的那一天,就没有人觉得您脾气好过哇!陈澈心中腹诽,还要不断赔着笑脸:“不敢了不敢了,嫂子下次打死我我都不敢了。”
姮娥冷冰冰地回他:“没有下次。”说完合上双目,闭目养神起来。
徒留陈澈在副驾上坐立不安,一会堂哥那里,他要怎么交代?!
陈澈一路上祈祷了无数次,不是希望汽车没油,就是希望陈玺改变了约会……呸!是会面的地点,然而,不幸的是,汽车平稳地在格林春天对面的街道旁停下。
姮娥望着一百米处戒备森严的茶餐厅,给了陈澈一个警告的眼神:“我给你一次在我这里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想好了要不要把握。”
陈澈心里面直叫老天爷,这个机会他可不可以不要,想也知道,顺着堂嫂就势必得罪了堂哥,陈澈心中左右摇摆,他艰难地开口:“嫂子,要么我们回去吧。”
姮娥戴上墨镜,警告他:“你得罪了我,你堂哥会不会给你求情?!但是你因为我开罪了你堂哥,我就一定会护着你。远君,你可要想好了呀!”
陈澈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他一咬牙:“好!我干了!”
姮娥微微一笑:“放心,有我在,你堂哥不会对你如何的。”
姮娥将自己包裹严实下了车,跟在陈澈后面,往茶餐厅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一列士兵迎上来。
陈澈理都没理,一直走到门口才停下步子,一脸倨傲:“大帅有命令,需要我跟大哥亲自传达。”
守在门外的是陈玺的另一个副官,姮娥并不认识。
那副官视线落在在陈澈后面藏头露尾的女人身上,目光有些狐疑:“三少,这位是……”
“伯父的特派员,还需要跟你交代吗?!”陈澈世家子弟的骄矜、傲慢表露无遗。
陈三少冷酷、跋扈、阴险、狡诈的名声,军中无人不知,副官哪里敢得罪,连忙赔着笑,对着手底下的士兵摆摆手,示意放他们两个人进去。
这家茶餐厅分上下两层,此刻餐厅里除了服务生和陈玺的副官唐平以及一干手下,一个客人都没有。
见陈澈带着一个女人进来,唐平惊讶地张大嘴,显然已经认出了姮娥。
唐平刚要开口,姮娥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听着其中一间包厢隐隐传来的说话声,也不急着进去,而是找了个靠窗的位子,示意陈澈坐到她对面,抬手让服务生上了一壶咖啡。
清客带着两个小丫鬟将带过来的咖啡杯摆上,沏好咖啡端到两个人面前。
唐平冷汗都被吓出来了,这让陈澈在一边感叹,看来在他堂嫂面前,丢脸的不止他一个人,心里略微平衡了一些。只能说他这个堂嫂太可怕了,简直是女罗刹转世!
姮娥浅啜着鎏金玫瑰花纹白瓷杯里的咖啡。
包厢里的说话声忽然间抬高了,一道女声隐隐约约地传来:“这次会面,我的人我一个都没带,陈玺,我为了你做到这个地步,我都甘愿做你的妾室了!你还想要如何!”
陈澈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杯子。
数道隐晦的目光一齐落在姮娥身上,却见这位少夫人一脸风平浪静地搅~弄着杯子里的咖啡,一双绝美的眸子沉静如水。
餐厅内是落针可闻的静默,等了一会儿都不见陈玺的声音。
女子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来:“她有什么好!我不漂亮吗?我还比她有权势。博御,求求你了,就当做我求你,我始终都忘不了你。”……
从包厢里传来陈玺的声音:“你这样,我们没法谈下去。”
“博御!”……
“噼里啪啦……”仿佛杯盘被带倒的声音。
姮娥抽身而起,她速度飞快却不失优雅地走到包厢前,用力推开了门。
包厢里,陈玺军装敞开,脖颈上打着的领带松松垮垮,衬衣的前两个纽扣解开了,那位谭小姐、谭莎莉一身枫叶红旗袍,黑发红唇,容貌冶艳,和陈玺抱在一起。
两个人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包厢里的姮娥,陈玺的目光晦暗不明,谭小姐先是不可置信,继而整个人都被嫉妒和愤恨的情绪淹没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陈玺询问姮娥,目光却落在门口努力装鹌鹑的堂弟身上。
“怎么,这个地方是我不该来的?”姮娥看着仍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唇上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一双明眸透着几分戏谑。
陈玺刚刚被谭莎莉弄得措手不及,又被姮娥撞了个正着,此刻才想起谭莎莉还挂在他身上,不由分说地将人推开,对着姮娥十分头痛的解释道:“你不要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误会了什么?我想的又是什么样?”姮娥抽出一张椅子,看戏一般的道:“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谭小姐一片深情,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呀!”
古文废的谭莎莉止住哭声,盛气凌人地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放心,我不是在骂你。”姮娥低头看自己的一双手,青葱指尖上染着大红的蔻丹,鲜艳得像是流淌下来的血色:“不过是祝你和心上人鸳梦重温罢了。”
“你会有这么好心?”谭莎莉显然不相信。
姮娥抬眼望向仿佛置身事外的陈玺,轻笑道:“不过一个妾而已,我这个人最是宽厚不过了。”她对站在门边的陈澈招了招手:“这是博御的堂弟,你若不信,可以让他做个见证。”
“嫂子……”被突然点名的陈澈充满求生欲地挣扎道。
姮娥眯了眯眼,眸光里滑过一抹冷锐。
陈澈可怜兮兮地目光又望向自己的堂哥。
陈玺却只是冷眼看着姮娥胡闹,一双墨眸晦暗莫名。
姮娥见状,眸光流转,继续给陈玺心头添堵,径自对着谭莎莉露出一抹柔婉的笑容:“谭小姐,我们陈家是有规矩的人家,纳妾这样的小事,男主子说了不算,得经过我这个主母的同意,唐副官,添杯茶来。”
唐平正愁没有借口离开这个修罗场,听到姮娥的吩咐,连忙应声,如蒙大赦一般转身出去,轻轻合上了门,阻断了门外士官们的视线,吩咐少夫人带来的丫鬟端茶进去。
陈玺一双墨眸深不见底,他在姮娥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冷眼看着姮娥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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