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佳最近很丧，每天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这天第三节晚自习，施诚仁用笔戳了戳瘫在前面的许佳。
“没生病，今天的学习任务完成了，让我瘫一会儿。”许佳有气无力的说道，姿势丝毫没有改变。
“这一点都不像你啊，平时这会儿学完习，不应该打了鸡血一样在画画吗？”
许佳的画工之所以没有退步，和她的勤奋脱不开关系。高中学习紧张，能用来画画的时间少之又少，但许佳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绘画，因为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兴趣所在，而且画画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磨练她的意志，调节她的心态。所以，许佳每周都会从繁忙的课业中挤出一点时间，磨练画工。
“鸡血耗光了啊。”
“……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施诚仁试探性的问道。
许佳总算是动了一下，伸出一个手指，“一周，我已经一周没有和牧晨说上话了。”
“开学也不过就一周。”
“第一天中午还说过，自从曲悦心坐到他前座就没再说过了。放学的时候，曲悦心老是粘着牧晨一起走，听说曲悦心的新家和牧晨家还是一个方向的。”
“为了追牧晨把家都搬了？可以啊，许佳，这你可比不过了。”施诚仁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你看到他俩一起走了？”
“倒也不算一起走，牧晨在前面走的飞快，曲悦心一路小跑跟着，所以速度差不多。我光用走的根本追不上。”
“那牧晨和你一起走的时候没走那么快吧？”
许佳猛地坐直了身子，回过头来，“是哦，这就说明他不排斥和我一起走，但是排斥曲悦心，走得飞快就是想甩掉她。”
看到许佳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样子，施诚仁有些后悔给这个傻姑娘提示了。应该借此机会让她打消对牧晨的念想才对，真是失策。
不过许佳眼中的光芒很快又泯灭了，“可是有她在，我就没法和牧晨一起走了。”
“要不你给班主任写个匿名信，说曲悦心对牧晨穷追猛打，严重影响周围同学，让老师把他俩调开，再通知家长，好好教育一番。”施诚仁打趣道。
“你说的这个我还真想过……”
施诚仁无语了，这到底是多难受才能把一个人畜无害的憨厚姑娘逼得要耍阴招啊。还是说，她本身就有阴暗面，只是一直处于顺境，所以没有显现出来？
“信我都写好了，但是想想又觉得这样做势必会殃及到牧晨。还是算了。”
所以重点是牧晨的处境吗，施诚仁哭笑不得。
“你能不能不跟着我？”曲悦心这个跟屁虫，牧晨甩了一周也没有也没有甩掉。这个女生，总是自顾自的跟过来，又自顾自的攀谈。无论牧晨有没有回应，无论气氛有多么尴尬，她都好像察觉不到，话匣子一刻都不曾关上。这天晚上，牧晨终于忍无可忍，回头说了一句。
“你终于肯理我了？”曲悦心说着，露出讨好的微笑。“你不用在意我，我只要跟在你身边就好。”
牧晨就不明白了，她究竟是怎么做到满面笑容围绕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人的。不行，这人太粘人了，这回一定要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你做这些不就是让我不得不在意的么？说实话，你的行为让我很困扰。我之前难道说的不够清楚吗？我不喜欢你，你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曲悦心的笑容渐渐黯淡，“我做的事和许佳做的事有什么不同吗？她能跟着你，我就不行？”
牧晨眉间闪现出一道突兀的皱痕，不知怎的，听到曲悦心提起许佳，牧晨原本就有些焦躁的心就像被放了一把火，瞬间就燃了起来。“这是两码事。”他一字一顿的说。
“一次两次是偶然，她跟了你快一个学期，你一次都没有撵过她，甚至还迁就她。我只不过跟了你一周，你就急着赶我走。到底是因为你讨厌我，还是因为你怕她误会？”曲悦心步步紧逼。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牧晨不想再继续这个对话了，转身欲走，却被曲悦心双手环住了胳膊。
“从初中到高中，追你的女生不少，但是你从来没放在眼里。她有什么特别，为什么你就默许她在你身边呆这么久。别告诉我你也和那些肤浅的男生一样，喜欢那个目中无人的女人。”
牧晨甩开曲悦心的手，“我本以为，你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所以我一直不想说太伤人的话。但现在看来，你只是个见不得别人好的善妒之人。”牧晨迈开步子，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你走，我就让全世界都知道，学年第一的许佳，成天都想着怎么倒追男生。”曲悦心恼羞成怒的吼道。
牧晨回过头来，青筋突爆，已经很久没有人让他这么大动肝火了，“你这人……”
“让她去说，我倒要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会相信她的鬼话。”
两人闻声看去，僻静的小路上，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施诚仁踏着薄薄的雪花，缓缓走来，一步一步，轻巧而坚韧。“我说曲悦心，真看不出来啊。我没记错的话，上学期期末考试之前，缠着许佳问题问得最多的就是你了。现在，想过河拆桥？还是你那个时候就已经不想让许佳好过了，所以故意占用她的复习时间？”
曲悦心没有回答，看向施诚仁的目光充满敌意。
施诚仁绕着她走了一圈，“挺正常一女生啊，思想怎么这么天马行空，你是人民币吗，世界非得围着你转？”
“你就是许佳的脑残粉，我懒得和你说话，你就等着看许佳身败名裂吧。”曲悦心放下狠话向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哎，这种女人最麻烦了。”施诚仁转头看向牧晨，“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会出现？”
牧晨点点头。
“本来是有点事想问你，跟过来就看到你俩吵起来了。”
牧晨和施诚仁并不熟，顶多是点头之交，他并不擅长应付施诚仁这种自来熟的人。不过直觉告诉他，施诚仁的出现，一定和许佳有关，他要问的，也许和曲悦心是同一件事。
看着冰山一样的牧晨，施诚仁也有些犯难，该说些什么来铺垫呢。
“你和许佳好像很熟。”打破沉默的居然是牧晨。
“我们是好朋友。”施诚仁松了口气，看来是可以交流的。
“曲悦心……”
“如果你是担心曲悦心会对许佳不利，那你大可放心。以她的影响力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许佳向来不在乎谣言，不然我们也不会成为朋友了。”
“可是……”
“如果你是怕传到老师耳朵里，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许佳成绩稳定，他们是不会相信谣言的。”
牧晨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曲悦心真的有点碍眼了。原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乖巧女孩……不说她了，那个，牧晨，虽然有点唐突，但有个事想和你确认一下。”
“……你说说看。”
“你喜欢许佳，对吧？刚才曲悦心说了问了那么多次，你一次都没有正面回答。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说中了吧？”
“……我非得回答吗？”
“男子汉大丈夫，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放心，我嘴很严的。”
牧晨觉得，自己要是今天不给施诚仁个说法，他可能会一直跟到自己家门口。可是，为什么他就非得和一个不熟的人袒露自己的心事不可呢？
见牧晨迟迟没有回应，施诚仁说道：“我喜欢许佳。”
牧晨的脚步停了下来。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相信你也感觉到了，现在她喜欢的人是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态度，如果你也喜欢她，那我会为她感到高兴，并且祝福你们。但如果你不喜欢她，我会想办法让她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由我，亲自带给她幸福。”
牧晨一动不动的盯着施诚仁，在施诚仁怀疑牧晨是否变成了一尊雕塑时，牧晨终于缓缓开口。“不需要你退让，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她的感情，由她自己做决定。”
还真是两厢情愿啊。
第二天，早自习的时候，曲悦心就被班主任叫走了，快下早自习的时候才回来，还红着一双眼睛。“你们真够狠的。”她咬牙切齿的对牧晨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范明丞，你帮曲悦心拿一下东西，搬到二班去。”班主任走到范明丞身旁说道。
调班？牧晨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施诚仁，施诚仁刚好也在看这边，牧晨看到他冲自己得意的比了个V的手势。一山还比一山高啊，他究竟是做了什么，让班主任这么迫不及待的把曲悦心送走。
其实很简单，许佳是语文课代表，经常会收大家的作文本，施诚仁闲得无聊的时候会翻翻这些作文本，了解一下大家的字体和写作风格。看得多了，班里每个人的笔迹和文风他都熟记于心。
昨晚，他模仿曲悦心的笔迹，用她的口吻给班主任写了封声情并茂的情书，情真意切，把施诚仁自己都感动到了。班主任一到办公室就看到了那封信，接着就把曲悦心叫过去拐弯抹角的进行思想教育，曲悦心本以为是说牧晨的事，所以一开始也没有否认什么。直到老师说要给她调班，她看到那封信才明白怎么回事。可是为时已晚。
曲悦心走了，许佳终于明媚起来。她只当是老天开眼，帮她解决一个难题，却忘记了，事在人为。
没多久，曲悦心向老师表白不成反被调班的消息就在一班二班传遍了。
“她不是喜欢牧晨么，怎么变成喜欢班主任了？”许佳很是费解。
“谁知道喽。”施诚仁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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