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气放晴了,李安暖抬头看着天。每每下过雨后,天空就像被清洗一遍,干净,透彻。这条步行街上周末总是很多人,学生三五成群谈天说地,年轻人成双成对调情说爱。从街头到街尾数不完的小吃店是李安暖最爱的地方,在最热闹的地方和很多人一起吃饭,彼此不认识也不在同一个桌子上,却是让李安暖能够畅快呼吸的唯一角落。自从母亲去世,再也没人和她同桌吃饭了,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没有一个是属于她李安暖。一碗重庆小面吃完,背上妈妈去世前给她买的粉色书包坐公车回家,没想到今天父亲没有出去应酬,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看到她回来,招招手让她过去。“爸,什么事?”李安暖局促的站在茶几旁,李阳并没有放下报纸,斜眼看着她,眼神隐晦不明,道:“今天你老师打电话来,说你成绩又退步了,怎么?不想读书了吗?” “不是的,我想读书” 李阳叹了一口气放下报纸,语气稍好:“想读就好好读,考一个离我远一点的学校,不然你还得呆在我身边。”李安暖木讷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数学书依旧是刚打开的那一页,练习本上密密麻麻都写了为什么三个字,李安暖想不通。以前母亲在的时候父亲从来不舍得骂她一句,自从六年前家里来了一个叔叔,和父亲大吵一架以后,父亲就变得特别奇怪,对自己不冷不热,失去了以前那份爱护,还经常夜不归宿,本来和母亲和和美美也变成了一见面就吵架,不久之后母亲因病去世,医生说是心病,没法医治。想到这些,眼泪不由得掉下来,为什么会这样呢?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学校,上课老是走神,班主任王晓丽一看到她这样,就怒气冲冲叫她去了办公室。“李安暖你怎么回事,知不知道快高考了,班里哪个同学像你似的,一天天不知道想什么,越是紧张时候你越放松,怎么,家里很有钱啊,不用考大学是不是?”李安暖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安暖,我已经跟你爸爸沟通过了,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看着办。”李安暖刚踏进教室,同桌温言跑过来安慰她“没事吧,老王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刀子嘴。”李安暖点点头道:“她没说啥,就让我好好学习,我知道的。”说完两人一起回到位子上,上课铃也响了,课上到一半,温言突然递过来一张纸,看了一眼讲台,老师正在黑板上写字,李安暖将纸塞到课本中间,像似看书一般看着纸上的内容:安安,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你别一个抗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李安暖转头回以温言一个看似灿烂的笑容,拿笔在纸上写:我没事,你放心吧!写完递给温言,温言看了纸上几个字,只能点点头笑笑,见李安暖神情奄奄便没在多说。
却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刚到家保姆苏姨就告诉李安暖她爸爸住院了,顾不得放下书包,问清楚哪个医院后李安暖飞奔过去。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一直堵车,李安暖坐在出租车里局促不安,半个小时的路程熬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医院。进到病房发现李阳坐在病床上喝着粥,床边站着她的后妈张琳和带来的女儿李安心。 看到李安暖进来张琳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道:“李安暖,你还好意思来,看把你爸爸气的。” 李安暖不知道怎么惹了李阳:“爸爸,我做错什么了?”李阳放下碗摆摆手:“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她说。”张琳想开口说什么,见李阳脸色阴沉跺着脚走出病房,一出去便对着李安心一顿骂:“你个没用的,李安暖毕竟是亲生的,你就不能张一张嘴,连话都不会说。”李安心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你知道个屁,万一哪天这个死老头知道了真相,我这么多年努力白费了,你给我听清楚了,自己放机灵点,不许给我惹麻烦。” 说完不等李安心回答,踏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噔噔走远。再说病房里,李安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站在床边正等着挨训,李阳缓缓开口:“安安啊,过来坐到爸爸身边。”李安暖不可思议的盯着李阳,“爸爸,你,,,你叫我什么?” “安安啊,不是最喜欢爸爸这样叫你吗?” 李安暖扑过去抱住李阳“爸爸,你终于肯理安安了。” 父女俩抱了一会,看李安暖停止了哭泣,李阳拉起她的手“安安,从现在开始你要认真听我说,爸爸这么多年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我已经失去了你妈妈,如果不这样爸爸可能连你也要失去了。” 李安暖震惊的看着李阳“爸爸,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爸爸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本以为他们会在等一等,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李安暖有点着急,抓住李阳的手握紧“爸爸他们是谁?你在说什么呀,和妈妈什么关系?” 李阳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女儿,和她母亲有几许神似,小小的鹅蛋脸,圆圆的眼睛,眼神清澈明亮。李阳犹豫不决,告诉李安暖她就不会走,不告诉她以后或许会恨自己,恨就恨吧,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李阳定下决心,但想到女儿未来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似被刀子反复捅了一般。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李阳再次开口“安安啊,爸爸知道你这几年过的苦,在爸爸身边还受到欺负。现在爸爸又病了,不能保护你了,所以送你去w市,你在这边学习也不好,换个新学校或许会好一点。”李安暖一下子就急了,抓着李阳的手哭着恳求“爸爸你别赶我走,我会好好学习的,爸爸你不要赶安安走。”李阳这会儿心里更不是滋味,但想到女儿的安全便狠下心来,“爸爸不是要赶你走,你去w市在爸爸一个很好的朋友家,我会经常去看你的。”终究是做不到决绝,说不出那样狠心的话,如果这次能将事情解决,他还是希望李安暖回到他身边的。李安暖半信半疑盯着李阳,脸上还挂着几滴眼泪,抬手用校服袖子胡乱摸了摸后开口:“真的吗?”李阳给予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爸爸会骗你吗?” 李安暖看父亲这般便不多说,想来这几年父亲也并不关心自己,或许为了及早给李安心正名,这才如此哄着自己离开,但是他说与母亲有关,还有许多事都隐瞒着,真是太奇怪了。“好,那我便去吧!” 即使这六年李阳并不关心自己,但他还是自己的爸爸,是那个给了她幸福快乐童年的人,也是她的英雄。如今,他要建立自己的幸福,李安暖想着也好,就让我守望着你,报答这么多年养育之恩。
第二天,李阳因病还未痊愈,并没有陪李安暖,让助理送她去学校办理了转学手续,并收拾了东西。走的时候温言眼泪汪汪,抱怨李安暖转学也不提前说一声“你说你转学也不说一声,就这么突然走了,让我怎么办啊!” 李安暖也有些难过,但还是安慰道“没事,w市也不远,我会经常回来的。” 最后走的时候,同学们都在叮嘱她如何如何照顾自己,温言默默抱了抱她,“一路顺风安安,到了记得发条短信。”李安暖点点头递给温言一封信 “小言,谢谢你,这封信我走了你在看啊。” 告别结束已经是十一点,李安暖先回家把东西收拾好,看着这个曾经那么熟悉的家,李安暖有些恍惚,就要离开了,悲伤不言而喻,未来一片漆黑,自己该何去何从?下午五点的飞机,走的时候李安暖只是给李阳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快出发了,依旧是助理送自己去w市。可是她并不知道,站在她后面默默看着她登机的李阳,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汗珠密密麻麻遍布额头,秘书小金劝他回去,他依旧忍受着病痛,目送李安暖离开。飞机上,李安暖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助理阿右前思后想,要不要把老板的事跟小姐说一下,老板太可怜了。但这样可能会坏了老板的计划,工作不保。正左右为难,李安暖缓缓开口:“阿右,爸爸的病怎么样了?”阿右:“没有大碍,因为饮食,休息方面不规律,身体比较虚弱。”……又是默默无言,阿右鼓了鼓气“小姐,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李安暖:“是关于爸爸的吗?”
“是”
“你说吧!”
“其实小姐误会老板了,老板一直很关心小姐的,只是小姐不知道而已。……”阿右说了一大堆,李安暖久久不能缓过来,爬在小桌子上把头埋进胳膊,眼泪又不知不觉落下来。突然想起爸爸说不想再失去自己,那爸爸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一个人将面临怎样的困难呢?阿右见李安暖稍好一点,再次开口:“如果小姐希望老板好好的,就在这里平平安安,老板一定会亲自来接小姐的。” 之后,李安暖都在深深的愧疚中到达了目的地,原来自己误会爸爸了,虽然很多事现在还不明白,但是她相信李阳。
下飞机后,便有人来接李安暖,看上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伯伯,慈眉善目笑嘻嘻的,见到她立马拉起她的手:“安安吧,坐这么久飞机累不累啊,哎呀,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啊!” 李安暖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回答,还好阿右及时回复“叶先生,安暖小姐就托付给您了,我们家老板请我转告您,如果不是他亲自来接人,千万不要让别人带走。” 只见那位伯伯点点头,神情有些凝重:“回去告诉老李头,放在我这,他就放一百个心吧。” 然后他又拉着李安暖叨叨絮絮说个没完,都是问一些学习啊,生活的问题,李安暖坐在车里,双手攥在一起都出汗了,却不敢多说,问一句答一句,搞得叶成铭哈哈大笑,“没想到老李头得了这么一个宝贝丫头,真是太可爱了。” 想到自家儿子,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又看看一旁安安静静的小丫头,更加肯定:不错不错。
叶凌峯回到家,看到桌子上丰盛的晚饭,不免有些吃惊:“妈,今天家里来客人吗?”叶妈妈点点头道:“待会有一个小客人要来。”叶凌峯只好上楼换了衣服,看了一会报纸人还没来,不免有些不耐烦,正要拿手机给叶成铭打电话时,听到了车响,不一会儿,叶成铭就带着李安暖走了进来。李安暖最先看到叶妈妈,笑容甜甜拉着她的手往里走,顺便叫保姆把她的行李搬上了楼。见李安暖有些紧张,便开口说“没事的安安,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缺啥少啥都跟阿姨说,可别把阿姨当外人。” 李安暖笑着点点头“谢谢阿姨。” 叶凌峯从客厅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自家老妈拉着一个小姑娘问长问短,自家老爸笑眯眯盯着人家小丫头,又意味深长看了自己一眼。等到坐在饭桌上,叶妈妈才结束了对李安暖的问候,急忙介绍这个遗忘了的儿子“叶凌峯,以后就是你哥哥了,有啥事就找他,当亲哥哥使唤。” 叶凌峯望着李安暖尴尬的笑笑,又继续埋头吃饭。李安暖看着他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这一幕被叶成铭看在眼里,心想这事看来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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