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疑问,没有否定,没有三年前的可怕回忆,我似乎找回了当初的自己,找回了那个只要站在舞台上,就可以不顾一切的谭离歌.......
虽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这首歌唱得倒也算顺利。
最后一个音符完结,我便迅速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地格外厉害,刚才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它都不曾跳动地这般剧烈。
我做到了.......我真的......
一点温热落在我的手心里,提醒着我,这一切,不是我的一场虚梦。
“哎,谭离歌,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哎!”郝健仁突然从幕布后面探出头来,他那烈焰红唇将我吓了一跳,方才那分感怀的情绪,也被他这一吓吓没了。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唱歌这么好听,今天多亏你来救场,安羽丘才能把那支舞跳完。我之前说你是小哑巴,不好意思啊.......”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没事,羽丘还顺利吗?还有,刚才后台怎么了?”我朝羽丘的方向快速地瞄了一眼,见她还在继续她的表演,我的心,也就一下子平静了。
还好,演出没有受到影响......
“你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吕莹莹你知道吧,就刚才来我们班的那个。这小贱丫头,看不惯我们班,居然玩儿阴的,在台后使了个脚绊子把刘川枫给绊倒了,他腿也给摔了,都没法上台了.......”
“那怎么办,接下来的戏谁演啊.....”
“娘子,我回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疑问。
我回头看去,翩翩的少年一身轻铠,手握佩剑,长发飘飘。凌厉的剑眉下,一双琥珀瞳,冷冷的像琉璃珠子,透露着肃杀之气,仿佛可以穿透一切。鼻梁挺直,薄唇微抿,是足矣成那一瞥,便能掀起惊鸿的天外之人。
他的手里,牵着我们的班长顾城。这样强烈的身高对比,显得他更加地纤长。
“咦,怎么突然换人了?”
“天哪,你看那个男生,好帅啊......”
“对啊,这是谁啊,一班有这么帅的帅哥吗.......”
“啊,我也好想做那个被牵着的女生......”
台下的女生都捂着脸,议论纷纷。
羽丘先是愣了一下,又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目光清浅地问道:
“不知夫君身后的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夫君又为何要将她带来府中?”
“她是我在行军时,伴与我左右的人,我见她身世可怜,所以......”
“所以想为她,在这府中,寻门差事?”
“不是,我想同你商量,纳她为妾....”
..............
落幕的最后一刻,是将军望着妻子愈行愈远的背影,而我的目光,也在目送着谁,带着不明所以的感觉。
少年青丝及腰,衣诀纷飞,背影空灵如谪仙,即使看不到面孔,都有一种悲怆之色。
而此时,背景的旁白正好响起。
“林间的翩翩公子,轻轻拂袖,清欢欠一个你,白茶余一份情,他在等待,他的姑娘.......”
于此,便是谢幕。
“我去,这谁写的剧本,太虐了吧,怎么能虐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
“回头咱们去一班问问这个男生是谁吧.......”
在一片掌声里,依旧是有这样的议论,不过好在,这次的演出很顺利地演完了,而我也第一次体验到,被需要的感觉。
演出结束后,我们匆匆换了校服,一行四人跑去了人民医院看看刘川枫。
“您好,请问4628房的病人在哪?”
“你们是他同学吧。那个男生刚被推去打石膏了,你们在里面等一会儿吧。”前台的护士对我们说。
我们在病房里等着,没过一会儿,刘川枫便被护士小姐用轮椅推来了。
“刘川枫你怎么样?脚没事儿吧?别怕,姐会给你出气的。”羽丘关切地问道。
“老大我没事,就是对不起大家这么辛苦的演出。对了,后来怎么样,还顺利吗?”刘川枫戴上了眼镜,说话的语调又恢复了之前细细软软的样子。
“没事,挺顺利的,起码咱们演完了,至于能不能拿名次.......无所谓啦!尽力就好了。”羽丘拍拍他的肩膀。
“就是啊刘川枫,你今天已经表现得很好了,起码你没有再捧着我的脸喊娘子........”郝健仁在一旁附和道。
我和张槐序全程没有说话。
刚才一下场,他就急呼呼地把刘海往下压,如今刘海依旧像往常那样,遮住了他的眼睛,使他的容貌看上去平凡了许多。
了解了刘川枫的情况过后,我们也就一一散了。张槐序和羽丘陪我在公交车站等车回家。
“小鸽子,你今天真的是太勇敢了,我就看着你从后面冲过来,一下子站在了舞台中间。你唱歌真的太好听了,现在,你是我心里除了.......周杰伦以外,唱歌最好听的。”羽丘一路叽叽喳喳地夸了我很多话,什么英姿飒爽犹如天籁的,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刚才那一首歌唱下来,我的嗓子又开始有些疼,有些沙哑起来。
“小鸽子,我早就说了,你跟咱们住一起得了,你看你这么晚自己回家,咱们也不放心。”
“我觉得那里还是挺好的。”
“好什么,跟你爸爸那样的.......”
羽丘话还没说完,张槐序便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了。
其实就算羽丘不说,我也知道家里的情况。现在,能有人愿意像他们这样陪着我,我就已经没有什么可奢望的了。
“张大人,我还是找个时间给你把刘海剪了吧,你看你今天这个造型迷倒了多少小姑娘。给我一把剪刀,我保证能把你捧成高二年级最靓的崽!”羽丘油嘴滑舌地说着。
“想都别想。被一群人围着,跟看猴似的。”张槐序不屑地一把拍开羽丘的手。
“切,你再这样下去啊,要孤独终老了。哎,小鸽子,车子来了,快上去吧!”羽丘冲司机师傅招招手,示意他停下来。
“小鸽子,明天见。”
“明天见。”
“嗯,明天见。你们也早点回去。”
隔着一道玻璃门,我望着站在我对面的两个人,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静睿智。很多年后,我听过了很多感人的情话,但都不如这句话来得动听。
明天见,这便意味着,我们的携手并肩,还有明天......
元旦晚会后没过多久,学校就开始放寒假了。
“终于放寒假了,累死老娘了。这天天上学的日子真不是人能承受的。”羽丘惫懒地伸了个懒腰,
“小鸽子,你寒假要去哪里玩啊?”
“我?我就在家呆着吧,就要高三了,我得把落下的功课补起来。”
“哇,你也太扫兴了吧。你学学我们张大人,在家里从不复习,在校从不听课,劳逸结合地多好,你这样学习下去啊,迟早得过劳死.......”
羽丘对于我寒假的学习计划无奈地摇摇头。
抽屉里的书我全都打包进书包里,生怕遗漏了什么。为了防止羽丘拉着我在外头乱晃,我先他们一步踏出了教室门。
我扶着扶手找家门钥匙,却发现家里的灯竟破天荒地开着。
走进门,落了一地的碎玻璃酒瓶,家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谭耀照例坐在那张破沙发上,手臂上,头上都裹着纱布,还在往外淌着鲜血。
“你......你怎么了。”
我那一声“爸”,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但我还是没有喊出来。
“离歌啊,你总算回来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房东太太也坐在家里。
“阿姨,这......”
“哎,那群小混混来过了,把你爸给打了。”房东太太看了看我爸,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到门边,压低声音对我说,
“离歌,实不相瞒。你们家的情况阿姨也明白,所以房租有时候交不上,阿姨也无所谓,但那群地痞流氓总是来这里闹事,搅得其他的住户都不得安宁。我想........我可能不能把房子租给你们了。”
“阿姨,我明白的。”
“好孩子,你看今天也晚了,你们就再在这里留一个晚上,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再走也可以........”
彩蛋:
很多年后,我仍会想起,我刚开始确定我喜欢她时,是个什么情景。
她是个软弱又胆小的女孩,从来都是。那一次元旦晚会,起初,她连走上舞台的勇气都没有。
我拉住她手的那一刻,我感受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手心里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我才知道,她到底有多害怕站在台上。
可后来,她站在舞台的正中央,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那具小小的身体上,她如雏凤初鸣般勇敢,着一身素裙,齐耳短发打理地服服帖帖,目光中满是生怯,却坚定地唱着每一个音节,她拯救了所有人,也让我觉得,那时,整个世界,闪亮着的仿佛也只有她一人。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克服恐惧的,我只知道,她的声音有着牵动心跳的魔力.......
2009年1月1日,这是我确定喜欢上她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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