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省每年为了照顾高考,其实如果允许都会进行人工降雨,所以我们很幸运,高考的时候人工降雨成功了,这样我们得以在凉爽的天气里,度过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不至于因为高温而引发一系列的发挥失常。
但是每年的高考就像中了魔咒,尽管考试前老师家长们操碎了心的叮嘱,可大概是是基数太大了,还是会有突发状况发生,准考证丢了,身份证忘带了,或者考试迟到了。所以为了避免这些突发状况的出现,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卜水房子,这样即便有意外,两分钟的路程一切都来的及,哪怕是迟到了这种事。
可是千算万算,我还是低估了上天的安排。
杜颖每次进考场前都会叮嘱我们仔细检查证件文具有没有忘带或者丢失的情况,我们之间出发前也互相督促,所以我们没有在证件上,时间上,出现任何问题跟差错,甚至我们怕每一门考完会对下一门考试造成心理影响,都约定好了考完试不讨论任何疑问题目,不谈论任何跟上一门试卷有关系的任何问题,直到所有考试结束。
中午我们都在卜水房子吃饭,完了,让左希,夏静他们几个女生在房子休息,而我们男生进学校宿舍休息。
尽管我们没有讨论过任何与考试有关的情况,但从大家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每个人发挥都应该不错。所以眼看就剩最后一门英语了,我们竟然不约而同的开始有点兴奋跟紧张了。
下午雨越下越大,我们正开心这下考试更凉快时,几个女生却打电话过来说,她们证件找不到了,我们几个拿了伞就马上往卜水房子赶,当我们被包括我刘姨在内的笑声欢迎时,我们就知道被他们几个耍了,刚好我们也就可以一起出发,为自己的高中生涯去划上那个句号了。
校门口下雨天就跟办车展一样,密密麻麻的全是送学生考试的家长,每一科考试前,我们都要暗自庆幸一下我们的战术:不让任何一位家长陪考,因为考试本身就已经很有压力了,再想起外面有个殷切希望的家长,那压力就更大了,该对的题都怕写错了,那些嘴上说着“别紧张,就跟平常考试一样,不要有压力”的家长们,明明自己比孩子还紧张些呢!
大雨不仅会带来凉爽的考试环境,还会带来拥堵的交通状况。这时候已经不是警察叔叔调配可以缓解的事情了,还没等禁行,学校门前的车就停的只剩一车通行的宽度了。而且还有车不断的往进送人,下雨天,要是学校允许车进校的话,我估计家长们都想把车开考场门口去。
一场高考,学生尽不尽力我不清楚,但我我敢肯定的是家长们是绝对尽力了,我敢保证没有一个装模作样的,如果允许,恨不得自己文化程度好,坐考场里替孩子把试考了。
我们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了疾驰而来已经刹不住奥迪车,我推开左希跟皇甫的同时,就趴在了雨里。
对,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算不如天算,更让人吃惊的是开车人是宋留洋他mother,如果不是事后地上十几米的刹车印,我真的怀疑这是蓄意报复。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腿部断裂一般的疼,我当时有种要晕厥的感觉,我想站起来,可是身体却一点也不听使唤,我的耳朵里一片轰鸣。这一幕震惊了校门口所有的考生跟家长,倒血霉也不过如此了吧,更何况这有霉有血的,这就是血霉。当然宋留洋妈妈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前仇旧冤,赶忙下车看我的情况。
左希直接已经被吓傻了,整个人在雨里腿软的走不到我身边。我一群人搀着坐到门卫室缓解,周围好像是皇甫跟宋留洋妈妈吵架的声音,我整个视线是模糊的,我只能隐约的感觉我身边的人谁是谁。缓了好一会我才稍微清醒点了,校医开始为我做检查。
其实我感觉我头脑已经清醒了,我可以一字不差的背出一篇英语范文,就是我的腿还是巨疼到无法站立。
接下来有两个方案供我们选择:一是现在就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二参加完高考后再去医院。当然这两个方案都需要看我的实际情况才能决定,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没有特别严重的皮外伤,意识清晰,如果本人确实难受,那就需要赶快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从嘴里的血迹判断,不排除脾脏破裂的可能。现在一切要根据我的具体感受做我决定,只是这眼看就剩最后一门了,如果现在去医院,那我就有可能需要再复读一年了,那可是一年啊,那段学习学到吐的日子我好不容易熬了过来,可现在要让我再重新把那些日子再过一遍,我受不了,而且这些好朋友肯定早已去了大学,我不敢保证我自己一个人还能坚持的下去,那太难熬了,我好不容易坚持到今天了,现在放弃,我做不到,而且如果我今天不考,那不单单我自己,左希怎么办?她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到现在还一直在抖,所以我没有理由不考。我想赌一次!我没事!杜颖坚持立刻去医院,可是我不想。
我不知道是惧怕那些一个人黑暗的日子,还是因为太疼了,我哭着求杜颖让我考试:老师,我没事,我能考!杜颖肯定明白我心里的顾虑,所以她没有再坚持而是叮嘱我,如果一感觉不舒服立马告诉监考老师跟医生。为防止我有意外情况,学校决定让一名医护人员在我们考场的楼层时刻待命。
医生简单的为我腿部还有额头做了简单的包扎。我就搭着卜水跟左希进考场了,左希还在紧张的抽泣着,这会整个人都在抖。
“喂,左希。”
“嗯?”听到我叫她,赶忙用手抹了一把眼泪,看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是不是很重啊?”
“没有啊。你是不是那不舒服啊?要不去医院吧,我们都不考了,好吧?我陪你去医院吧?”看着慌乱的不成样子的,头发已经湿透的左希,我用胳膊紧了紧慌乱的她,好让让她镇定一点。
“我不重,看把你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快压断了呢。”左希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放松下来。
“哥虽然身负重伤,但是你记着,左希,哥,今天就将要铸造泉一中的伟大传奇,身残志坚,感天动地。你看天不是已经被哥感动的跟你一样,痛苦涕零了吗?哎,孟老先生不都说了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所以哥注定是干大事的人,以后你就等着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吧。哈哈哈”我的放空话终于有了点成效。左希笑了。
“你这人,嘴怎么这么能扯,刚才就应该把你嘴也给撞歪了才对。”
“哎,左希,你说哥要是残了,你会不会不要哥了啊?”
“那会,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左希脱口而出后瞬间就后悔了,因为周围起哄的“喔喔喔喔”让左希明白自己被套路了,整个脸立马红了下来,不再说话。只是我能感觉到她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没事,我信你。哈哈!”我隐藏在嘴角的笑还是被左希看到了,刚才还一副满眼忧愁似黛玉,瞬间变得怒目圆睁赛张飞了。
“没事啊,我的拐还在家里呢,质量杠杠的,考完试去我家拿给你,卜北,善恶终有报啊,叫你TM平时为非作歹,现在报应了吧?开心不?还笑我,上天呐!请允许我为我的朋友做一个悲伤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接着就是皇甫肆无忌惮的仰天大笑,皇甫永远喜欢站在我的对立面,及时调侃跟破坏氛围。
“没大没小的,卜北是你叫的,叫姐夫。”一片嬉笑中左希轻轻的掐了我的胳膊。
只要可以不影响她发挥,哥们豁出去了。
我跟左希幸运的在一个考场,这也让她不至于像以前那么紧张了,每科考试前我两的相视一笑,就仿佛给了对方无限的能量一般,答起题来特别镇定,特有把握,没有丝毫的慌乱。黑板上“沉着冷静”四个字就是我们的真实写照。可是如果今天我缺考,因为她缺考,我真不敢想象她会怎样考完这门试。
左希把我扶到座位上,细心的替我摊好我的证件,文具,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为了让她彻底放松,感觉我没事,我还是决定再忍着疼调皮一次。
“喂,哥是腿被撞了,又不是手,怎么被你整的像脑部以下都瘫痪了呢,你看看,这是什么?生龙活虎的两只爪子啊。兄弟。”我转着我的手,悄悄给左希展示。
“噗,哈哈”左希捂着嘴,轻轻的打了我一下,就回自己座位了。我单手撑头,咬着牙,表现的一脸轻松,没办法啊,谁叫左希一直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不停地跟我眼神交流,幸亏没开考,开考了这情景,指定被当作弊暗号被逮出去。所以我只能祈求开考,快点开考。
整个考试,左希都在时不时的回头看我情况,还好随着考试的专注度,我已经暂时忘记了伤口的疼痛感。
当我写完英语作文合上笔帽的瞬间,我有一种侠客收剑入鞘的豪气,而迎头刚好撞上左希的目光,只一个眼神,我们就独自笑了起来,是满足,是自信,像是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契约一般。
一出考场,我就被宋留洋妈妈拉去了医院,没有管自己的儿子,一路上不停的跟我道歉,进了医院也是忙前跑后的找熟人,帮我安排最快的检查,她着急忙碌的身影,让我感到特别温暖,尽管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愧疚,承担她的责任,但是她很尽力,跟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截然不同,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她打我的情景,而此时换了一个场景,我心里不再是怨恨,而是有些小小的感动,不论怎样,她至少算一个好母亲吧。
我上一秒还在为她开车造成我的疼痛,想去动手,下一秒却因为她的一个道歉,而轻易的选择了原谅,甚至感动,我发现我自己变了,而这些变化不知道是源于老卜的离开,还是左希的影响,也许是兼而有之吧,总之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暴躁了,那样总是一副有仇必报的样子。
卜水对此次事件的总结就是:“要不我们帮你去把宋留洋一家废了吧,你跟他们家八字太冲了,总感觉得废掉一方,另一方才能安安全全,你刚上高中是他把你送进了诊所,现在高中毕业了他妈又直接把你送进了医院,这有始有终,有头有尾的有点过了啊,上次搬砖这次汽车,这下次、、、哈哈,真不敢想!”
“你TM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是希望你好,可是别人不让啊?你这样,又不是我干的,对吧?”卜水还在胡扯,我就被安排进去检查了。
开心的是检查结果,没什么大碍,就是轻微的有些骨损,脾脏没有破裂痕迹,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怕我妈妈担心,从出事我就让杜颖千万不要给我妈打电话,因为雨那么大,我怕她着急,再出意外。就算真严重了再说也不迟,现在没事那就更不用说了,其实我更怕我妈来到医院又絮絮叨叨,流着泪说起我爸不在了之类的话,那些话我很讨厌听到。
我整个高中总共就来过医院四次,一次是皇甫骨裂,一次是我爸,一次是高考体检,再就是这一次,每一次都让印象深刻,我总是认为医院是个不详的地方,刺鼻的消毒水味总给我一种生物实验室里泡着尸体福尔马林的感觉。这个救死扶伤的混凝土结构下,不是还有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嘛,我见到我爸时,他就躺在那里,医院没有错,可我就是讨厌它。
只要来医院,我就会想起那天那个无助的自己。撕心裂肺的疼比起那种感觉,被车撞真算不了什么。
我检查时,自己想起那些过往,想起老卜,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大夫被吓的还以为我疼痛难忍,替我检查了两边,研究了拍出来的片子十分钟才敢确定我没事。
“兄长,此乃小妹为庆贺兄长学业有成特备的薄礼,还望兄长不嫌弃,如若能助益于兄长康复,也不枉小妹,穿风过雨,猛蹬赤兔之劳苦,兄长也不必太过感激,略备薄酒赏小妹一杯即可。”我刚出来,皇甫就双手给我奉上了她的绝世双拐。我当然得接过来享用了。
“想让请吃饭,用得着这么恶心么?还猛蹬赤兔,不就一破电瓶车么?”
“兄长此言差矣,吾等皆为断文识字之人,言谈举止之间切不可忘乎礼仪,怎可出口不雅,实为读书人所不耻啊。”
“吾妹切莫急躁,适才是为兄失口了,还望勿怪。晓才得知吾妹刚过一大劫,言之高考,不知吾妹,文采可出口成章乎?作文可满分乎?与你姐姐相较孰更优乎?”
“卜北,你TM让请吃个饭,屁话是真多,走走AA,把拐给姐拿来。”皇甫开始自己的暴躁式幽默。
“哎哎,送人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别抢,皇甫,老子、、、。”宋留洋妈妈,一个劲的担心我再摔了,也许是怕我再摔了自己走不了,也是真怕再出意外。反复的叮嘱我们小心。虽然看我没事,还是很歉意的拿出些补偿金,表达自己诚意。当然皇甫是认识宋留洋妈妈的,我还准备客气时,她已经代我接过了那笔小巨款。
“好了,那你们就注意安全啊,阿姨还有事情就不送你们了,洋洋,你替妈妈请你们同学吃顿饭啊,妈妈就先走了,姗姗,你跟洋洋一起,有时间来阿姨家玩啊。你们都来啊,阿姨做好吃的给你们。”宋留洋妈妈塞给他几张毛爷爷,就告别了我们,一再叮嘱宋留洋招待好我们,并且很客气的邀请我们有时间上他们家玩。我对她道歉的诚意表示认可,对她的假客气表示厌恶。
“你妈,这也太假了吧,还上家里玩,真把我当你家儿媳妇了,也不怕把你家给拆了。”望着宋留洋妈妈远去的背影,皇甫顺便把宋留洋手里的票子,漫不经心的装在了自己兜里,有了那几张毛爷爷,她很快把我的那笔小巨款塞进了左希兜里。宋留洋只能无奈的撇撇嘴。
我来时还大雨瓢泼的猛下,这会已经阳光普照了。
他们几个集体去网吧狂嗨,由左希陪我先买条完整的裤子换上。当然,他们包括了梁洛,夏静,我相信皇甫,弥天,卜水肯定是去娱乐,而这夏静,梁洛肯定是网吧去对答案的,不然她们才不会跟着男生进网吧。
我们是新课改的第一年,也是大学扩招的第一年,等六月二十五日成绩出来后,才开始按照本科第一批次,第二批次,第三批次跟专科三个时间段来填报高考志愿。这样就增加了录取几率,无非就是等成绩出来后,参考一下历年各个学校各专业的提档线。当然这不能阻止估分这一盛况的出现,我愣神的功夫,左希已经把华商报拿到了手里。
我只能陪着她开始我最讨厌的事情,对答案。我们班每次考完试总有人爱四处问答案,估个分数,我历来反感这种行为,考多少老师卷子发下来自然就知道了,一个个悔不当初的感叹自己不认真,就像提前知道做错了,能改过来一样,徒增烦恼这种事我历来不干。现在左希的说法是:闲着也是闲着着,提前看看嘛,又不少肉。
可是当我们翻开报纸时,却没有找到答案,好几张报纸,满篇幅的报道着有关于一些高考的事情,什么变态作文题目啊?数学那个题又比往年出的超纲了,谁又丢了准考证了,热心人全城搜寻,要么就是一些感人事件的报道,全然没有我们要的答案,翻到最后一张,才隐隐约约的有了前几门的答案,左希很执著的在对着,嘴里不停的发着感叹跟懊恼,我就比较坚定了,死活不对,有那功夫还不如看看报纸上面的奇闻异事呢,因为我感觉只要对了,必然会影响我晚上出去的心情,毕竟我个半学渣可没那么大信心考满分,连“卜氏中游定理”早都见鬼去了。所以躲一天是一天,迟一天看到答案,就多一天的快乐。左希骂我说是谬论,可我坚信这是真理。
当然第二天我还是没能躲过估分的厄运,因为左希对完了自己分数,接下来对我的分数就格外上心了,头天我还可以用英语,理综答案没出来搪塞,可第二天,她所有答案在手,由不得我再废话,我不估分她誓不罢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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