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苒压抑着心中的好奇,收回目光低头盯着监狱发的蓝灰色布鞋。
她心里没底,生怕雇主注意到自己,最后却选中其他保姆。
“桌上有每个员工的资料,您综合起来看看,肯定有您满意的人选。”
老板还在眉飞色舞的介绍着,迎着客户走进来,满面讨好地弯腰摆手。
“我需要一位优质佣人。”
清冷的音色淡淡回应,带着些许磁性,孤傲而漫不经意。
话落,安苒顿时心如擂鼓,垂落的眸子徒然惊悸,僵住的身体一动不敢动。
这声音太过耳熟,纵使时隔四年,她怎么会认不出?
“必须的!司总请这边坐,您慢慢挑选,本公司……”
难得接触到蓉城位居云端的大人物,老板恨不能跪求他立即领走一位,哪怕是免费服务,至少人脉搭上了线。
然而未等他自卖自夸完毕,伫立在队列前方的男人已将目光定格在角落的位置。
“阿姨,麻烦你抬起头。”冷澈如泉的声音如同如同一根利箭直射而来。
他叫她阿姨,她才二十六岁。
安苒知道说话的男人正是司慕珩,整个人仿若冰封般僵住不动,唯有指尖幽幽颤抖。
自从那次他去看守所告诉她孩子的死讯,四年来司慕珩再没出现过,就连后来的离婚协议书也是代理律师送到监狱。
安家莫名垮了,安苒再也不是与他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现实残酷,作为一个失去自由的囚徒,等待她的只有在误解中被抛弃的结局。
安苒在狱中选择净身出户,她爱他,只想成全司慕珩。
“喂,司少跟你说话呢!”老板见安苒一动不动,不耐地催促着,转脸向司慕珩赔笑:“司少,要不您看看这位,她做过涉外家政管家,无论是资历和经验都是最丰富的,英语说得比外国人还溜。”
“不必。”司慕珩冷然回道。
从他走进会客室,眸光就没从安苒的身上挪开。
“抬起头看着我。”司慕珩的语气冷了一个层次,口吻宛如命令。
安苒心尖颤抖,她机械地望向不远处高大伟岸的男人,煞白的面孔失去血色。
四年不见,司慕珩比以前更加耀眼,寒沉倨傲的身形贵气逼人,深邃如墨的眸子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光芒。
可安苒呢?
单单只是落魄也罢,如今她就像个笑话站在司慕珩面前,而且还是冷笑话,顶着无人知晓的前妻身份。
“带她去签合同。”
面对安苒凝固的面色,司慕珩冷瞥一眼没有任何触动,转身迈动修长的双腿。
“先生!”安苒思绪纷乱,不顾旁人惊奇的目光,急切地叫住他:“对不起,我做不了这份工作。”
不可能这么巧,司慕珩四年都没露面,偏偏她前脚来家政公司应聘,后脚他就出现在这里。
司家何时需要他亲自来挑选佣人?
司慕珩驻足,眸光落在安苒慌乱不安的脸颊上,唇角勾起蔑意,“那你为什么站在这里?难道月薪五万的工作配不上一个刚出狱的女人?”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万分,纷纷像围观怪物一样注视着安苒。
霎时安苒的脸颊红到耳根,余光中映出其他保姆嫌弃的目光。
坐过牢是她这辈子也抹不去的污点,司慕珩分明就是想借机羞辱她。
然而她现在急需一份糊口的工作,不然连个住处都没有。
停顿几秒,安苒轻声苦笑,“好,我做,只要司先生不介意。”
司慕珩似是达到目的,清冽的眉眼漠然从安苒的脸上挪开。
“签完合同立即上岗。”他冷冷留下一句话。
望着他优雅远去的背影,安苒头压得很低,额角的两撇刘海总算遮挡住身旁投来的异样目光。
去办公室签合同的路上,老板眼中闪烁着惊异,一副巴结的口吻:“安小姐,原来你的人生阅历这么丰富啊,你是不是和司总认识?”
安苒不说话,垂头跟在老板身旁。
签完合同她被带到家政公司楼下,司机认出安苒赶忙从车里跳下来。
“安小姐请上车。”司机还像从前那样毕恭毕敬,弯腰的弧度很深。
“谢谢……”安苒语气温吞。
明明从小就在这种礼遇下长大,现在竟觉得分外别扭。
还有她注意到,自己的称呼不再是少奶奶,“安小姐”作为司家的佣人实在受宠若惊。
车里安苒没看到司慕珩,她坐在后座,望着车子驶向郊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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