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甜!你永远都再给我摸鱼!你就没有一次不给我摸鱼的时候!”
就在安宁微微张着小嘴儿,等待着田姑娘答案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杀出来的张扒皮,一阵咆哮之后,拧着田姑娘的耳朵就走远了。
看着冲她猛挤眼睛却不敢再说话的田姑娘,安宁勾唇、微笑、点头。
一副‘好了好了我已经明白了你不用再多说我全部明白真的明白你就放心好了’的模样。
田小甜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安律师,果然聪颖剔透呐!
等田小甜一消失在视线当中,安宁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
田姑娘要是跃跃欲试跟你讲八卦的时候,你一定不能摆出很无聊不想听的样子,不然田姑娘会活生生把你给烦死。相反呢,你只要面带微笑的点头聆听,是不是的插嘴轻呼一声真的吗?真的呀?这样的话,田姑娘就会一股脑的说完,然后……
天下太平,耳边安静。
安宁摇摇头,曹大律说等她进入了检察院之后,就会发现在律所上班的这段时间会让她受用无穷。可她却觉得吧,大律师的本事她没偷师多少,这个哄叽叽喳喳小麻雀的本事,倒是比以前更厉害了。
毕竟……身边的小麻雀虽然由原先的蒋大小姐增加了一只田姑娘,但任务量却是以前的平方倍在增长。
日子,着实有些不好熬。
上翘的嘴角,带着点温柔的弧度,安宁象征性的敲了三下曹有德办公室的房门,随即推门而入。
她很清楚,快到下班的这个时间段,曹大律是不会处理工作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只有早晨的时候头脑最清明,效率也最高。所以他就将全部的工作都放在了这个一日之计在于晨的上午。午休过后,曹大律就会在办公室处理一些简单的律所上经营的工作。至于现在这个时间段嘛……
果不其然。
这无德的曹有德,又在拿着计算机算账了……
张扒皮是抠门,铁公鸡一只。而曹大律嘛……他就是黄世仁,掉钱眼儿里的黄世仁!
“曹律,不好意思,我回来的晚了。耽误的工作我会加班全部做完。不会影响您明天早晨的工作。”
错了就是错了,安宁从不给自己找借口。
幸好曹大律习惯早晨处理工作,所以为他准备的资料与卷宗,她会在前一天晚上全部做好。她今天直接翘班一天,也不会影响曹有德的工作。只是她自己的工作……今天晚上估计要熬个通宵了。
曹有德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镜框,表情透着明显的不耐烦,“你先去咨询室把你那个妹妹给打发了。在律所哭哭啼啼的,让她去外边等着也不听。小安,你家里的家务事最近怎么总是带进律所里?”
最后一句话,已经隐隐带着了质问与不悦。
安宁专业能力毋庸置疑,工作能力也很强,很大程度上也是任劳任怨,哪怕不是她分内的工作,但只要大律师们开口,她也会一并做好。
这还是自从安宁进入律所工作之后,曹有德第一次对她表现出如此的不满。
妹妹?!
安宁蹙起娟秀的眉头,终于明白了田姑娘刚才不是在跟她无聊八卦,而是想给她提示。可惜她没有反应过来。
“曹律,对不起,我现在就去解决。”
还是没有找一个借口,安宁脑袋一点,转身就要出去。
曹有德却叫住了她,“小安。”
“曹律还有吩咐?”
有些不满的扯了扯嘴角,曹有德说话归说话,手底下打计算机的手也是一刻都不停歇。计算机的女声,巴拉巴拉的当着背景.乐,很让人烦躁。
他说,“这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你师父现在不你身边儿,他又将你托付给我了我。那么这话,就当我代替你师父说的。”
安宁其实已经隐约的猜到了曹大律师想说什么,她点点头,“没事儿的,您说。” “既然是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那你也别太上心了。你家里的情况,我听你师父说过一些。你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最好不要跟那家子人有过多的牵扯。他们只会成为你的累赘,托你的后腿。你长到这么大,没吃过那家人一口饭,没喝过那家人一口水。没理由这样帮衬着他们,明白吗?”
安宁笑了,笑的真心实意,“我明白的。”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谢谢曹律。”
以曹有德的为人,能给她说出这番话,真是推心置腹了,也是真拿她当自家人看待了。逢人三分笑,与谁交往都是原圆滑处世的人,能说这样的话,实属不易。
安宁分得清楚好赖。
人曹大律,这是在替她师父关心她呢。
“曹律,我在律所也干了这么久,您觉得我是那种老好人么?”
曹有德的定定的看着她,半响,他才坚定的摇头,“不是。”
跟两袖清风桃李满天下的冯教授不一样,冯教授的这个半个闺女,以及得意门生,跟冯教授绝对是两个相反的性格。
曹有德经常觉得,安宁不像是那疯老头教出来的得意门生,倒更像是从他手底下走出来的人。
跟他是一样的瑕疵必报,一样的冷漠无情,一样的……刀子嘴豆腐心。
坏人?不知道。但一定不是老好人就对了。
“所以,那家人,我也不会与他们有太多的接触。如果不是他们几次三番的跑到律所来找我,我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她说的是实话,不是什么气话。
对于老妈,她尚且还有点情分在。但对于孙阳山,她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哪怕有一天孙阳山在她面前被债主拿西瓜刀砍死,她也能面带微笑的目视前方,绕着走。毕竟,血溅她一身,真挺难洗干净的。
曹有德的脸上终于带了点淡淡的笑意,“去吧,打发掉之后回来加班。”
“……好。”
果然曹大律很‘心疼’她啊!什么时候不忘记让她加班。
从曹有德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安宁并没有立刻去咨询室打发掉那个给她不同父又异母的妹妹孙香雅。
听曹律师的意思,孙香雅已经赖在咨询室不断的时间了。反正都已经赖了这么长时间,不在乎这十几分钟不是么?
坐在自己的鸽子笼里,安宁先是打开了自己的邮箱。身为曹大律的私人助理律师,所有的邮件都是发到她这里的。这个,才是最不能耽误的事儿。垃圾邮件直接删除,工作的邮件一一整理出来,将需要曹有德亲自处理的转发给了他,她能处理的直接处理掉。
条理有序的将邮件处理完毕之后,安宁又大致的将今天耽误了一整天的工作分类规划好。
她承认,她是一个龟毛又有强迫症的人。处理工作,她习惯先从最棘手的开始处理,将最简单的放在最后,这样她的效率最高。
做好这一切之后,安宁这才慢条斯理的推开了咨询室的房门。
“姐姐——”
孙香雅这一声‘姐姐’真是叫的百转千回,荡气回肠。其中夹杂的感情,是安宁这辈子都没有听到过的复杂。
面对这个忽然扑上来将自己熊抱住的,这是多年来满打满算也才见过不到十次面的,不同父又异母的妹妹,安宁有那么点慌。
她不习惯跟任何人有过分亲密的接触。这里边,当然包括孙香雅。
耳边,是那压抑的抽泣声,胸前的小人儿,浑身也在颤抖。
明明律所的暖气很足,足的她现在只穿一件白衬衣都已经热的汗流浃背。这丫头却在颤抖。显然不是冷的,那就只能是怕的了……
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让一向嚣张跋扈的人怕成这样, 哭成这样。
与她这个贱命一条的人不一样,孙香雅在孙阳山生意破产之前,一直过的都是豪门千金的日子。一个标准的白富美。
自从弟弟死了之后,孙阳山沉迷于赌博,对孙香雅这个女儿的生活是不闻不问,但在钱财方面,是从没紧巴过一次她。
基本可以说,孙阳山的家产,一大半是被他自己赌博输了出去。另外一小半,就是给孙香雅败光的。
这里两父女在糟蹋钱上边是如出一辙,在瞧不起她上边,更是空前的态度一致。
老妈嫁给孙阳山超过十五年,这十五年间,她从没听孙香雅叫过她一声姐姐。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孙香雅不是叫她野种,就是跟孙阳山一样喊她小崽子。
而如今……
那个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晦气的人,却抱着她哭的委屈至极。
安宁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十八岁的年纪,还真是不管让男人还是女人,都狠不下心的花儿一般的年纪啊。
孙香雅长得十分水灵,虽然不是那种具有倾略性的大美女,但却是小家碧玉的美人儿。当然,前提是孙香雅千万不能开口说话,不然一定破功。
不说话时候的孙香雅,看上去楚楚可怜,又款款动人。还带着那么一点儿的温婉可怜儿。
忒招男人稀罕的小白兔形象。
至于本性是小白兔还是小恶魔,那就见仁见智了。
至少在她老妈心里,孙香雅一直都是听话乖巧又懂得体贴人儿的小棉袄。不像她……永远都是一脸的疏远冷漠,看起来就觉得不好亲近。
“别哭了。”语气透着无奈的说了这么一句,安宁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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