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搂得这么紧，不是情侣还是啥
时光总是流淌得飞快，再过几天就要迎来新的一年。
我看着镜子里长发披肩的自己，上身暗红色裹胸紧身衣，下身穿着入秋就买来却至今未穿过的黑色半身裙，肉色丝袜配上黑色半筒靴，再另搭一件灰色风呢。
思考良久，又把发尾卷了卷，按表姐教过的化妆方法简单给自己化了点妆。
就这样吧，希望明年的自己能够笑得更开朗些。我对着镜子的自己微笑，唇上的红色像极了钟一铭身边女孩的唇色，粗略一看，估计很多人要说我是他的前任了。
和父母打过招呼，出了门我赶紧给沈丽姐打了个电话，正要接通，作为邻居的钟一铭正从家门出来。
居然正好出来。我皱了皱眉，感叹今天运气不佳。
从那天起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未曾张旗开战，我却瑟瑟发抖。那天的他垂着头，低声发问，我仰着头，启唇未答。我们眼中只有对方，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太静了，太近了！
一切都像是在做梦，我好不容易打破自己的幻想，却要在现实被他的手段困住。
明明一起度过了十几年，如今我却害怕看到他。我知道自己内心的喜欢藏得有多深，我也知道自己表面的厌恶表现得有多明显，可是当我觉得能够面对他的时候，我却成为一个丢盔弃甲的逃兵，没有理由的一败涂地。
难道我一开始就输给他了吗？
“这么巧，一起去吧。”还没等我意识清醒过来，钟一铭淡淡看了过来说道。他穿着灰色羽绒服，双手随意插在黑色牛仔裤的兜里，额前的碎发恣意地翘着，一看就是刚睡醒起来。
我没应声，低头看手机，随他一起去了车站。可能也察觉了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钟一铭也没怎么说话。一路无言。
到了餐馆的客房，钟一铭先开了门。
“呀，这不是小夫妻嘛，怎么现在才来，都下午一点了，”波哥坐在餐桌旁，见着我们就开始打趣，“一铭，芷汀，今天得多喝一杯嘞。”
桌上还有三四个儿时的玩伴，我收了淡漠的脸色，朝他们友好微笑。我们六个已经三年未见了，读书的读书，工作的工作，分散在各地，商议了许久今日才有空见着，真的算是一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了。
“好。”我和钟一铭异口同声地答道，又惊讶得转头对视，随后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哎呀，你们小夫妻能不能注意点啊，都这么多年了还腻歪呢，到现在还来秀我们呢。”沈丽给我们安排了座位，笑着吐槽。
我和钟一铭并排坐下。听了这番话，我忙解释:“丽姐，我和他不是……你别搞错了！”余光扫了眼身边正磕着瓜子，喝着热茶的钟一铭。似乎他并不想开口解释啊，我觉得脸有点烫。
“哎哎哎，芷汀姐你别掩饰了，你们这关系我们都一清二楚呢。你看我钟哥这么帅，你又这么美，你俩也同龄，凑一起多般配啊，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赶紧把我钟哥收回去，省得在外面沾花惹草，是不是啊，钟哥？”
说话的是比我们小一岁的张家豪，他笑着，冲我俩挤挤眼睛。钟一铭觉得好笑，朝他扔了个瓜子壳:“你这家伙才在外面沾花惹草呢，嘴痒。”
我一时语塞，不想再解释他们认定的关系。都被街坊邻居认定了十年，有些事，解不解释已无关紧要。
我表面上抗拒，心里渴望接受，只是害怕身边的人看出来，一直埋着这个秘密。
饭菜很快上来了，我们互相敬酒，说着久违的话。聊起现在的生活，大家都不由得唏嘘起来。波哥比我们年长三岁，高中还没读完就辍学工作，走南闯北，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着经理的职位。
沈丽姐读完高中就和相恋五年的男友去了浙江，开了一家餐馆，生意不温不火。
我和钟一铭在一中，张家豪在职校，沈丽的弟弟沈成则在二中。
多年未见，往日熟悉的面孔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波哥和沈丽姐也褪去了年少的意气风发，张家豪和沈志也一个个地长得高大俊朗，只有我和钟一铭，仿佛还是以前的样子。
“一铭哥，咱啥时候去网吧浪啊？”家豪举着酒杯，和钟一铭喝了一杯，笑着问。
“早就不去了，怎么不想着陪我打球呢？”钟一铭兴起，用胳膊环住了身边的沈成，“沈成这小子也要来，好久没和你们一起玩了。”
沈成淡淡一笑，点头应下。家豪则嚷嚷着一定要去网吧，钟一铭又给他灌了杯白酒，这才安静地靠在椅子上。
“你们也是少喝点白的，”沈丽话虽严肃，面色却是温柔的，见我没吃多少，转头问，“怎么了，今天菜不好吃吗？”
我摇摇头，说不是，波哥那边又开口了:“芷汀倒是变得文静了，那会儿不知道有多疯，天天打一铭和家豪的，是不是？”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看来，我变得文静是绝不可能的。
我很是无奈:“哪有啊？”
钟一铭挑挑眉，喝了口啤酒，轻声说:“哪都有。”
“我！”我愤愤地瞪向他，又详装无意地说，“我可记得那时候不知道是谁总是跑不过我，被我揍哭了呢。”
“这可就有意思了。不知道是谁家里没人半夜怕鬼，跑我家来，哭得眼泪鼻涕满脸的。”钟一铭眼里含笑，一脸得逞的样子。
“哈哈哈，就你们欢喜冤家。对了，我记得那时候咱们打赌说你俩啥时候结婚的？”波哥眯了眯醉醺醺的眼睛，大笑道，“芷汀，一铭可是自己说会娶你的，我们还打算送红包呢！”
除了我和钟一铭，其他人皆是应声附和。
小学的事了，怎么他们还记得？我清楚波哥的话半真半假，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已经是一对了。若突然公开说不是，气氛肯定会僵，若是不说，也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把这话题转回去呢？真是太糟心了。我干笑着，却见钟一铭转着头正看着我。一瞬间，我觉得室内太闷热了。
“我们这不还在上学呢吗，结婚这事倒是没想这么长久，结婚的话应该还要过几年吧，再说波哥还没找到媳妇呢，我们这些年龄小的怎么敢抢了先。”钟一铭笑着，向波哥敬了杯酒。
“哈哈哈，臭小子！”波哥大笑，又招呼着所有人吃喝。
我红了脸，没再说话，把钟一铭说的话在心里反复地斟酌。
臭渣男，还想和我结婚，想都别想。我心里吐槽着，脑子里却突然浮现钟一铭穿着新郎礼服的模样，一时之间竟纠结得不敢再看身边那好看的侧脸。
热滚滚的锅汤腾起一片蒙蒙的白气，我静静地吃喝，又找了个杯子倒满果汁，和钟一铭倒满白酒的杯子悄无声息地交换了。
钟一铭没有发现，他早就喝醉了，烂醉倒在桌上说些听不懂的鬼话。波哥他们都有些醉了，付完账，便一个个地回去了。
丽姐要去送沈成，波哥和家豪则步履缓慢地回去，只剩我拖着钟一铭回去。
“真是只猪头，重死算了！”我好不容易把他扶着，结果下楼的时候，他又把整个身体倾倒在我身上。我一边感叹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痛，一边又不得不咬牙坚持，总算是打了辆车。
怕他吐了，只好让他靠着我的肩膀，用手轻轻拍他的背让他顺气。
钟一铭眼睛微眯着，白皙的脸上染着红润，嘴角露着满足的笑意。
估计在做春梦。我心里吐槽，极度嫌弃正往我脖颈呼气的某人，搞得我心里痒痒的。
“年轻就是好啊，这么亲密呢。”司机师傅问了地址，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笑道。
“哈？我朋友喝醉了，我只想送他回去。”我朝司机师傅尴尬一笑。
“你俩搂得这么紧，不是情侣还能是啥啊，师傅我是岁数大了些，但你们年轻人的关系还是能看出来些的。”
“搂？”我只是扶着他的肩膀啊，顺着往下看，靠！这臭流氓正紧紧地搂着我的腰！刚才急着扶他还没注意！
钟一铭嘴角含笑，眼睛突然睁开了，似是没有清醒，可他的神情又像是有清明的意识。他抬起头直面我，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楚芷汀，你可要管着我啊……我以后结婚了，作为新娘的你可不准乱跑啊……”
说完又垂下头，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震惊了，久久不能平静，也懒得去计较他那双不安分的手。
我把他的头发揉乱，边流眼泪边笑:“钟一铭，你个臭流氓，死渣男，毁了我名声，一定得负责啊！”说完钟一铭沉沉地发出一声“嗯”，我顿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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