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消息,是妈妈答应跟徐uncle的约会。
他们又计划了浪漫又密集的旅程,要去挪威听歌剧,又决定去北极看极光。
我跟小姨自是福如心至地替她高兴,徐uncle人这么好,更难得专一又坚持,便是心如冰山,也该是融化的时候了。帮着她包袱款款收拾行李,小姨打趣她:“据说恋人在极光下不管许下任何愿望,都能得到最灵验的解答。”
妈妈脸上泛起难得的血色,却转瞬又愁笼着踌躇的犹疑。
“子颜,”临走的斜阳碎金的下午,她靠在我的肩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认识你爸爸的时候,新港起了好生大的台风,凤凰花却开得正为明艳。我好生幸运,一开始就遇着了最好的。我也好生不幸,一开始就见着那么好的,再往后,如何还能遇得心安意平?我本来一直以为,人一生中,已经得到过最好的,就足够了。。”
我轻轻抱着她:“妈妈,爸爸永远在我们心底。徐叔叔那么好,爸爸若看到你终于放下过往,找到志同道合的同路人,也会欣慰开心的。”
爸爸过世的时候,她还不到三十岁。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她承担了太多的痛苦,带着小小的我在生活虎口中披荆斩棘,挨到现在。
妈妈终是出发了。我知事以来,她的第一次远途旅行。
我向城中数家大公司投了好几十份简历,几乎都是石沉大海。学校里的研究补助毕竟有限,维持温饱就够,但若想做长远打算,实在轻薄得很。
用仅有的余钱买的少许股票,尚有些赚头,但离实际需要,又差得太多。我突然浑身充满了干劲,对钱充满了急切强烈的渴望,想在这四季靡靡的伦敦,为妈妈,为我,占得一立足之地。
我趁着妈妈不在,跟小姨说找同学玩,多兼了几份职。每天累到七晕八素,倒起了个好处,难捱的失眠貌似自然而然好了。
还没坚持到半个月,偏是身体不争气,兼职翻译途中阑尾炎发作,被人送进了医院。
姨妈急急忙忙赶来医院,急得眼泪花直转:“你这孩子,缺钱就跟我说,天天跑出门瞎忙活些个什么?你看你这样子,可怜见的,在外面犯着病,万一没被人及时送到医院,可怎么办?”
我直直躺在病床上,动都不敢动,龇牙咧嘴地笑:“小姨,只是割个阑尾。就是有点痛,两天就好了。”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倒把她吓得够呛。每天变着法子给我熬各式甜粥补汤,不时就送过来,吃得我动了个手术,偏还红光满面的。
霍司翰来的时候,我刚吃过饭。但是他拎了一大壶温热的白乌鱼汤来,我不好拂他心意,只好又撑着肚子喝下去。说:“这种鱼很贵的吧?我都已经好了,真是浪费。”
他拿着勺有一搭没一搭喂我,说:“你最近瞎捣鼓些什么?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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