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奕收了刀,脚步一顿:“有何不可?”
“倒,倒,也没什么不妥……”
鸠方被盯得汗都出来,没再多言,似乎好久没感受到沧奕大人的萧杀之气了。
沧奕本就不宜动气挥刀,何况刚才又凝聚太多戾气挥出赤焰斩,现在戾气正反噬胸口的旧伤,每走一步,都撕扯般疼痛。
他咬了咬牙关,心里咒骂长烨千万遍,可面上还是撑到寝殿门口,才开口:“本座要休息几日,期间不要叫人来打扰。”
鸠方领命,正要退下,又听见沧奕吩咐:“从今天开始加强封印穷奇的守卫,有任何异象,杀无赦。”
“是!”
鸠方抱拳应声后,回应他的是宫门关闭的声音。
只是今天的沧奕大人太过奇怪……
鸠方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紧闭的寝殿正门,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不过他前脚才踏出宵魉殿的大门,一个守卫就一脸迎奉地跑上前。
“鸠首领,你今儿出来太快了,太子殿下他……”
鸠方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递了个眼色,只对一行侍卫粗声粗气吩咐:“今天冒犯沧奕大人的家伙要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是!”
齐齐一声回应,让鸠方满意点点头,又重新布置了一下巡逻及看守的侍卫,这才带着方才那个守卫往禁卫军营走去。
“阿成,你有没有觉得沧奕大人今天太不对劲了?”
鸠方见四下无人,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紧跟在后面的阿成只顾低头走路,哪注意到前方的人突然停下,等他再反应过来,已经撞了上去。
“你小子眼睛长后脑勺了!”鸠方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扬了扬拳头。
阿成讪讪笑了两声,忙赔不是:“鸠首领,都怪小的没长眼,您莫怪,莫怪。”
好在鸠方注意力压根不在这事上,只是转了转胳膊,挥挥手:“罢了罢了!自从那个什么狗屁树苗来了后,我就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真倒霉!”
阿成忙附和:“是啊,是啊,别说是您,就连沧奕大人的气都不太顺啊。”
鸠方眼睛亮了亮:“是吧,连你都看出来沧奕大人不对劲了吧?”
阿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思忖道:“方才小的就想问,您今天怎么这么快就从宵魉殿出来了?”
“别提了!”鸠方叹口气,手负在身后,边走边道,“这段时间你们都警醒着点,别出什么纰漏,不然小心被沧奕大人丢下绝仙崖喂穷奇。”
这话听起来就让人抖三抖,阿成紧跟在身边,诚惶诚恐地问:“鸠首领,到底是什么事闹得这么严重?”
鸠方耸了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只把方才沧奕交代话,原话说了一遍。
“这也太奇怪了……”阿成皱眉道,“那个叫什么白什么子的,真有那么大能耐,他不过是个凡人还能牵制魔魇?不懂,真的不懂!”
“殿下的心思谁又猜得透呢?”鸠方摇摇头,话锋一转,“从今晚开始,绝仙崖的守卫再多加两成,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阿成抱拳领命,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鸠首领,小的听说一些传闻不知真假。”
鸠方“嗯”了一声:“说来听听。”
阿成压低声音,凑到他跟前,小声道:“小的听说,当初沧奕大人封印穷奇兽压根不是为了与天界再战,而是为了压制魔魇,如今看来不像真的。”
“这事啊……”鸠方煞有介事点点头,“你说的这传闻,我也有所耳闻,倒有几分像那么回事。”
阿成微微一怔,连忙道:“小的不明白。”
鸠方笑得有些莫测,指了指前方不远的禁卫军营:“你小子想从我这套话,也得先容老子喝口茶。”
“给鸠首领倒茶是小的荣幸。”
阿成堆起讨好的笑脸,屁颠颠先跑回去,侯在军营门口,替他开门打帘子。
倒是个有眼力劲的……鸠方十分享受被人巴结的感觉,立即连踱步都气势都不一样了。
阿成确实卖力讨好,端茶添水,按摩捶背,样样精通,以至于鸠方由衷地感慨:“阿成啊,你下辈子不投女人胎,实在太浪费了。”
这算是夸奖吗?
阿成擦掉额头的三条竖线,认命地想,能被首领夸奖就是一种荣耀,证明他在首领心中有一席之地。
鸠方呢,他老人家喝完茶,卸完甲,已经是好一会之后的事了。
阿成眼瞅着他的茶盅,只要里面没水,就赶紧添满,里外里,这是第三趟了。
“难得军营里有你这么勤快的孩子。”鸠方叩了叩桌子,摆出一副我是前辈的表情,轻咳了一下,才续上刚才的话题,“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您这一续也隔忒久了吧……
阿成抽了抽嘴角,应声:“您说传闻也有几分道理。”
鸠方一拍脑袋,“哦”了声,很自然顺应道:“果然年纪大了,这脑瓜子就不好用了。”
您能快点说重点吗!
阿成再次抽了抽嘴角,还得上杆子似的拍马道:“鸠首领,您才多大年纪,依小的看,您年纪肯定比沧奕大人小。”
虽然从外在看来,鸠方都可以跟沧奕拉出一个辈分的年纪差距,实质上确实比沧奕小几百岁。
果然天生丽质这东西是后天养不来的。
鸠方黯然神伤一下,便摆摆手:“不扯远了,还是说正事。”
阿成:“小的洗耳恭听。”
鸠方接着刚才话道:“从前我在宵魉殿帮忙整理书阁时,曾无意中看到有卷竹简上记载上古世纪对魔魇的描述。书中有说,自古以来能牵制魔魇大抵只有放出穷奇,以恶斗恶的法子。但其中详理并未说明。”
阿成听得聚精会神,睁大眼睛,支着下巴问:“小的从未见过魔魇这种怪物,不过听说它是魔界产物。既然同为魔道,沧奕大人为何要压制它呢?”
鸠方神色一凝,回忆起什么说:“魔魇虽是魔界产物,终归是凡人怨气、怨恨集结而成,它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偏有喜欢戾气聚集之地,吸得越多,越残暴,一旦长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只怕整个魔界生灵都要被它吃掉。”
听起来就很可怕的样子……
阿成吞了口唾沫,紧皱着眉头:“既然如此,连沧奕大人留那凡人有何用?”
鸠方拂了拂茶汤,纠结道:“这也是本首领纳闷的地方,按理只要等魔魇出现时放出穷奇,我们便坐山观虎斗了,大人似乎不这么想。”
“那沧奕大人的想法?”
“也许大人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说着,鸠方会过神来,一记爆栗敲在阿成头上:“太子殿下的心思岂是你我等宵小揣度的。行了,行了,你赶紧出去巡查!申时末要巡不完,你小子回来就别想吃饭了!”
就这样,阿成听了一知半解后,就被哄了出来。
果然大叔的世界,是很难懂的……
而另一头,阿桃正优哉游哉晃着两条腿,坐在一棵长得极为茂盛的桃树上,端着一盘叫不出名的糕点,一口接一口的吃个痛快。
“魔界的食物你也敢随心所欲的吃啊!”
一个清晰的声音清晰钻入她的耳蜗,带着几分无奈和鄙视。
阿桃似乎陶醉在糕点的美味中,不以为意地回了句:“我已经事与愿违了,要是再不吃点好吃的慰劳自己,迟早会枯萎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长烨看到了,还不如枯萎的好。”
“……”
阿桃要不是塞了一嘴糕点渣吐不出来,真想喷死刚才说话的!
不过等她吃完,突然明白过来,她胡乱擦了擦嘴,忙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目光突然停止在右侧一枝细细的枝桠上,似乎上面停着一只与桃花同色的粉色纸鹤。
阿桃放下手中的糕点盒,蹑手蹑脚地往前挪了挪,小心翼翼伸手将纸鹤一把抓了过来。
她还把它捏在手上,就听见白子轻叹口气:“桃姑娘,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就算你把传话符撕破、捏烂,也不会对我怎样的。”
这是忠告还是嘲笑?
阿桃盯着手掌里的纸鹤,思考了一番,最后认定后者。
当然她也无法反驳什么,谁要她进化时分了心,长出男人手脚呢?
除了大骂自己失策外,还能怎样?
砍了自己手脚?
啧啧,那太疼了,而且会闹出人命。
阿桃想了想,心中虽有怨气,但最后也只敢把手指上的糕点碎渣,一点不留蹭在纸鹤上,才心满意足的放了它。
“你是把我的符纸当厕纸在用啊?”
白子的声音透着无奈。
阿桃立即回应一个纯洁无邪的笑脸:“怎会?我只是一时忘了丝帕放在哪里,才不得已用下你的传话符。”
“……那我还真是冤枉桃姑娘了。”
就算看不到白子此刻的表情,阿桃也能想象那家伙的神情。
想必膈应得里外全伤。
“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怎么能跟我内讧呢?”
良久,白子又叹口气,大有无语问苍天的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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