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婉背着包，去前台的打卡机上打了卡。前台的待客沙发上坐了许多来接孩子放学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们，看着那些头发花白的老人，吴小婉心头一暖。
也不知道爷爷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了。
爷爷，你放心，我会守护好你留下的那些财产，不会让那些豺狼虎豹夺去的！
吴小婉心里有事，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很多，不一会儿就到家了。
吴小婉住的是上海的老居民楼，破旧的小六层，吴小婉住在第二层。先打开楼梯口的大铁门，通过狭小的走廊，路过一户人家，才到了自己住的房子。
吴小婉拿出第二把钥匙，打开门，由于推门进去就是厨房，所以木门上都是非常粘稠的油渍，连带着窗户上褪了色的金属栅栏都被厚厚的一层油浆包裹住。
还没有推门，就能闻到呛鼻的油渍的味道。
推开门，打开灯，进入眼帘的就是有客厅隔成的厨房，灶台和碗柜上也是厚厚一层油浆，此时正好有几只蟑螂“唰唰”的躲进阴影中。
吴小婉似乎什么都没闻见、看见，随手关了门，经过厨房，就来到“三岔路口”，在刚好能容纳三个人的地方，右手边那扇斑驳的暗红色推拉门，就是自己的房间。
她住的是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次次卧，房间最小，当然房租也最便宜。800块钱一个月，就在11号线地铁站附近，在上海市的繁华地带能租到这个价位，已经算相当便宜了。住进这里两天了，除了把自己招进来住在主卧的夫妻，次卧不知道住的是男是女。
所谓的次次卧，就是个储物间，与厕所毗邻。房间很小，一面窗正好对着小区的后门，窗户对面是一家酒店的霓虹招牌，每天晚上都会透过那个沾满灰尘的纱窗照到房间里，那霓虹灯不停地变换着颜色，闪得人眼花。即使拉上由一块破床单做成的窗帘，也阻止不住那想方设法抓人眼球的霓虹灯。
当时在网上看了许久，虽然这里的条件不是太好，但是真的算很便宜了，所以吴小婉想都没想就住下了。
她没有很多钱，能够在闹市找到这样一件廉价的房间，她已经非常满意了，她只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就够了。
放下书包，想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就听到隔壁传来的粗喘的声音，其中伴随着一个女人娇艳的呻吟声。
吴小婉装作没听到，取下窗户前晾晒的几件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浑身是汗。卫生间太小，安装了热水器和浴霸，热水器下面是个脏兮兮的马桶，剩下的空间勉强能容纳两个人。吴小婉骨架小，如果是个健壮的成年男人，可能转个身都会碰到两边的墙壁。
而墙壁上是陈年累积下的污渍，泛着土黄色，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排泄物。
透气的窗台上，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洗浴用品，看不出主人的性别。
大汗淋漓的从卫生间出来，吴小婉赶紧钻进自己的小房间，充满冷气的房间让吴小婉舒服不少。洗完澡之后，大脑也不再混沌了，吴小婉拿出教材，继续备课。
突然，外面传来吵架的声音，伴随着东西破碎的声音钻进了吴小婉的房间。
主卧的夫妻又开始吵架了。
原因吴小婉不清楚，只不过从她搬进了的第一个晚上，就听到夫妻二人的吵架声。似乎是男方出了轨，被女方捉奸在床，两个人正在闹离婚。
那刚才的旖旎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吴小婉甩甩脑袋，假装听不到。对于别人的事情，吴小婉从来不会多管。人活着这个世上，谁没有些烦心事？有些人一出生就残疾，有些人一辈子为情所困，有些人因为金钱丧命，有些人因为他人的看法而失去自我。这芸芸众生，没有谁值得可怜，都是自找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努力去改变命运。
抱怨和怜悯，都是浪费时间。
吴小婉插上耳机，耳机里传来宫崎骏的电影歌曲，伴随着熟悉而温暖的旋律，吴小婉继续备课。
十点钟，手机闹钟响了，吴小婉将音乐调成定时退出，然后关灯睡觉。
良好的作息习惯和睡眠质量，决定着第二天的工作效率。这是吴小婉从读书起就知道的法则。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月接到学生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想尽快展现自己的工作能力，为9月份接学生做准备。
在梦中，吴小婉又回到了童年时的那个用泥土建造的房子里，爷爷正在灶堆里给她埋红薯。
“爷爷，我现在就想吃！”年少的时候嘴馋，可是爷爷没钱给她买零嘴，村里的小孩子都爱吃的果丹皮和济公丹，她也只是在捡到钱的时候才能吃到。
不过爷爷总是能够她做好吃的，比如田埂间的野果，树上的桃、梨，地里种的红薯、花生，都是吴小婉爱吃的。
爷爷总是很宠溺的摸着小吴小婉的头，说：“我们婉婉最乖了，是天底下最懂事的女孩子！”
这个时候，小吴小婉就喜欢趴在爷爷的背后，让爷爷讲故事给她听。
从孟母三迁，到岳母刺字；
从花木兰替父从军，到穆桂英阵前挂帅；
从卓文君哀写诀别诗，到李清照悲书醉花阴……
那个时候，小吴小婉总是有很多很多问题。
“爷爷，为什么女孩子不能上战场打仗呢？”
“爷爷，为什么我们不搬到学校旁边去呢？”
“爷爷，为什么要在背上而不在手被上刺字呢？”
“爷爷，为什么卓文君那么有才华不早一点写诗给她丈夫呢？”
……
她那时总是有很多问题，爷爷总是很高兴她提问，爷孙俩儿一问一答，能聊一下午。
乡下人打发冬天的日子，无外乎几个人围在一起，嗑嗑瓜子聊聊家常，爷爷却总是带着她窝在家里，给她讲故事，家里有一柜子老旧的书籍，每一本慢慢的讲，等红薯烤熟了，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两个人就坐在大厅的门口，看着屋外大雪翻飞。
有时，小吴小婉也会给爷爷讲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偶尔，爷爷也会在她稚嫩的声音中发出无声的叹息……
那一声叹息……
爷爷，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
睡梦中的吴小婉忍不住安慰着爷爷，也不管爷爷听不听得到，她就是固执的一声一声地重复着：“爷爷，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
眼泪，无声的划过吴小婉的脸颊，然后隐没于发丝之中，似乎从未出现过……
同样的夜晚，同一枚月亮，照进了霍山海的窗户里。
那是一个宽敞却冰冷的房间，如不是床上的少年的呼吸，会让人以为这片空间是一片死寂。
忽的，床上的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前一片汗珠。
他又梦到了那个梦，不知道是梦，还真的是现实。
梦里，爸爸妈妈都还很年轻，眼角没有皱纹，面上没有疏离，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有说有笑的。可是突然，妈妈拿起一把水果刀，从背后插进了父亲的身体里，地板上都是血。
漫天的血朝自己扑过来，眼前一片漆黑！
霍山海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照出熟悉的空间，霍山海才觉得胸口没有那么压抑。
这个梦，做了好多年了，也不知道如今还做这个梦有什么意义。
霍山海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起身开灯，然后拿起手机，点开了游戏，漫漫长夜，游戏为伴。
窗外，是一轮想要散发清幽的月光，却被PH2.5遮挡住光芒的月亮，它悄悄地照进这座繁华都市的千千万万户人家，窥探着每户家庭藏在心底最隐私的秘密……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120133.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