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孤竹国圣贤所处的圣地,妖魔鬼怪都不敢到来的地方。彦卿看着自己的梦境,就知道传言是一点也不假的。
薄烟轻笼的青山下,一条清徹的小溪涓涓流动着。天空一碧如洗,连片薄薄的停云也没。
彦卿走到溪边忍脱掉鞋袜,把脚泡入清凉的清水中。一群银白色的小鱼立刻围到彦卿的脚边,她把手伸入水,把一条鱼掬入手中。
彦卿低头看着手里的鱼,轻声喃道:“太干净的表象,往往都不太平静。”
那条小鱼在彦卿的手中弹跳着,它那银白色的身躯渐渐泛出一股青气。彦卿心一惊,忙把鱼抛回水中。那鱼上居然有十二色灵力的气息,而且还带着浓浓的杀气。
那鱼被抛回水中,马上又一跃而起弹至半空中。紧接着无数条鱼从溪中弹起,那被鱼带起的水珠带阳光下,散发出非常绚丽的色彩。这些绚丽的色彩马上又被鱼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气所笼罩。
彦卿心惊胆战站起来,仰视着这美丽的画面。这场景虽美却带着浓浓的杀气,压得彦卿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还在这傻看着干嘛?赶紧醒来,把你身上的假玉佩毁掉。”绿树突然出现,用树枝卷起彦卿,,把她抛出青气的包围。
彦卿一从梦境中醒来,摸索到身上的玉佩。她感觉到上不寻常的灵力,马上五指一收把玉佩碎成粉未。
皓禹与帝后的对峙还没结束,对彦卿一梦一醒中间的事完全没有察觉到。就连彦捏碎玉佩,也没察觉到。
“卷耳,你在吗?”玉佩为什么是假的,彦卿不知道。而卷耳的气息她也感觉不到了,难道问题出在她的身上?
“她刚刚和你说完话就离开了,她没和你道别吗?”芷玥公主的随从之一答道。
刚刚?原来她刚入梦,就被绿树扔出来了!彦卿苦笑一下,现在就连睡觉也睡不安稳了吗?以后她难过时,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彦卿一醒来心思立即飞到皓禹的身上,也不自觉地去感觉皓禹的气息。只是……他的身边还陪着芷玥公主!
相对比大小咪咕和沈妍,皓禹对这个芷玥公主真的很特别。而且帝后说他们是从小就感情很深,皓禹也没有反驳。
那就是青梅竹马了,他这段时间对她的温柔多情实在是可笑。刚刚他在桌上努力装着,假的就是假的,一有对比展露无疑了。是她傻,一千多年前,他就把她的真心踩在脚顶下,与芷玥公主成双成对。一千年多年过去了,人还是那些人,怎么可能有改变呢?
彦卿抱紧膝盖,把自己卷缩成一团,不让心中悲伤和无助,往外散发出去。这是她最后一点自尊了,不能再让它露出来任人贱踏。
“那个把自己抱成一团的傻子是谁?”一个身穿浅青色衣服的男子,头带裏布斗笠把头盖住,从竹林的远处缓缓走来。
彦卿震惊地爬起来,没焦点的杏眼瞪得大大的,豆大的眼泪如串珠一样,缓缓地在脸上滚落。
皓禹他们往那男子看去,见他身上仙气绕萦,便不阻止他的靠近。但皓禹感觉那男子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便留心地多看他几眼。
那男子在彦卿五十步前站住,对皓禹他们随意行了个礼,便面对着彦卿道:“你是谁?”
“我是彦卿…”彦卿咽声道。
皓禹这才发现彦卿的异样,不解地盯她脸上的泪水,心中的疑惑也更浓,还伴忧心升起。
“我不认识彦卿!”那男子恼怒而略带绝决地道。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师兄,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服下仙丹白日飞仙,我该跟你一起在人间当地仙的。我真的错了,别再跟我生气了好吗?”彦卿蹲下来,失声痛哭起来。
皓禹如同被雷劈过,震惊地看着彦卿。一滴眼泪从他的眼中滑落,一阵阵钝痛在心泛起——没有什么比彦卿流着眼泪忏悔更能伤人了。
唯昂和帝后的脸随着皓禹那滴滑落着的泪,渐渐冷起来。侯昂忧心的看那个带斗笠的人,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羊祜把斗笠揭掉,快步走过去把彦卿扶起来,哑声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跟我认错,为什么你知道错了却还不回来?”
“我知道错想回去时,却回不去了。”彦卿惨笑一下,把带着银环的手举起来。
羊祜抓住彦卿的手,紧盯着银环道:“这是什么?”
“银环是一对的,带上它我们就不会离开三尺远。”皓禹把自己的手举起,宣示似的看着羊祜,冷声道。“她是我的妻子,要回只能回到我的怀里。”
听到皓禹的话,芷玥公主看看皓禹,再看看帝后,最后如木头一样呆呆坐在那。帝后看着芷玥公主,张了张嘴却不到适合的话开口。
“就算是妻子,也是被迫的吧?”羊祜看着皓禹冷笑道。
“那又如何?我有那权力,你还是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吧。”皓禹冷眼盯着羊祜握住彦卿的手,大有把他的手剁了的冲动。
“我师兄只是来看看我,等下就会走,不用你操心。”彦卿抓住羊祜的手,道“即然来了就给你清炒个竹笋,再弄几个点心给你带着路上吃。”
“我是挺怀念你的手艺的。”羊祜温低头看着彦卿,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柔声道。“听皇上说,你的眼睛看不见了?”
“皇上?是郭威吗?他登基了吧?”彦卿破泣为笑,郭威果然没折她的台。
“你早就算到了,不是吗?”羊祜伸手在彦卿的眼晃了一下,道。“所以你的眼睛……”
“我已瞎!”彦卿抓紧羊祜,侧脸微笑道。“不但如此,现在我的右脚也出现问题,残废是迟早的事。以后还有出现别的问题,所以我以后会是个沉重的负担。师兄你以得照顾我,养着我,不可谦我麻烦。”
如果说在皓禹面前的彦卿是寒冬腊月,那在羊祜面前的彦卿就暖如二月的春风。唯昂和帝后是恼怒的,侯昂是担忧着的……
“这像什么样?”和闳是愤怒的,他想冲上去把他们扯开。但侯昂早就猜到和闳会冲动行事,先行把他扯住不让他冲动。
“他们只是师兄妹相见,我们不能太小家子气了,是吧?”和闳扯开侯昂的手,坐下来幻出一桌酒菜,闷头喝着酒。
“这就对了嘛,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中,不要小家子气,失了气势。”侯昂倒了一杯酒交给皓禹,把一脸不快的唯昂也拉下来坐着。
皓禹连灌几杯酒,让新泛起的酸楚。和着酒一起咽下。芷玥公主虽有疑问,却半句也不提,只是默默地帮他添满酒。
帝后看看彦卿,再看着芷玥公主,心中有再多不满,最后也只能抚额叹气了——太阿剑现在还立在她的面前呢!
“这样更好,以后我就不用担心,你不听话乱跑了。”羊祜慈爱伸手揉乱彦卿的秀发,完全不把旁边的对话放在眼里。
“啊!”彦卿伸手抱头,喊道。“不许把我的头发揉成鸟窝头,这么多年了还改不了这个人习惯!”
“好不容易找回来,当然得好好地欺负一下了。”羊祜扯开彦卿的手,加速揉着她的墨发,直到看到鸟窝头才停下手。
“喏,弄乱了就负责帮我梳好。不然就没东西吃。”
彦卿把梳子交羊祜,含笑坐了下来。她在凡人修行时,跟在羊祜身后在,他的欺负中,把天下玩了个遍。但也是在羊祜的照看慢慢成长的。
羊祜一直认为在人间为地仙,比在天宫中为奴为婢好。彦卿自然也知道天界跟凡间没什么分别,都是一层管着一层,不但毫无逍遥自由可言,更有份身分尊卑的歧视。
当地仙一不受天庭管制,二不受阳间律法管制,潇洒自由无限。她自然是喜欢,但是那时总有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喊她到天庭去完成一件事。于是她就好奇想起,偷服仙丹白日飞升,当时羊祜的怒吼她现在都记忆犹新。
事实证明,她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惨了。现在她什么事都没完成,却陪尽一身修行,弄得一身残废……让她终于领悟到飞仙的错误。但是如果离开……彦卿想到这,不觉地又去感觉皓禹的气息。
“你离不开接下来该怎么?”羊祜边帮彦卿梳发,边担扰地道。
皓禹看着羊祜的手与彦卿的发丝缠绕,因为气愤而颤抖的五指往桌上一按,桌子立即像土块一样掉下一块。本来各怀心事的大家,都惊悚地看着皓禹赤红的双眼。
彦卿把羊祜拉低,用两个人才能听得到语气道:“不用担心我,我有预感在不久的将来,我将会陪郭威度过后半生。”
“你要当他的妃子,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给你弄个皇后玩玩。”羊祜戏谑地轻声道。
“才不是呢?”彦卿含笑带嗔地推了推羊祜。
羊祜轻笑着站直,继续帮彦卿梳好发丝。
“好了!这么久没梳,手还是没生疏。”羊祜放下梳子,走到彦卿的面前蹲下,打量一会道。“多年不见我的彦卿竟出露成一个大美女了。”
“那可不是吗?如果不美就不敢见你了。”彦卿开玩笑地道。
“我的彦卿变得这样美,我看了就该睡不着了。”羊祜轻叹一声,抱彦卿拥入怀里。
皓禹突然站起来往桌上一拍,桌子应声而碎,碗碟清脆的碎裂声错乱响起,上面的酒菜立即洒落一地。
羊祜抱着彦卿站起来,冷冷地看着皓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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