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的,这都是因为喜欢啊。”这句被烟花吞没的话,连同他没有说出口的另一句“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喜欢黎丘齐了。”一起,消失在了弥漫着火药味的空气里。
不是“如果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而是“如果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喜欢黎丘齐了。”
原来,黎麦齐是个不求回报的傻子。可是我,却是个既自私又贪婪的小人。注定了,黎丘齐和黎麦齐,我一个都配不上。
走出绿地的时候,卢铭、艾莎和黎丘齐都还在“柚子”门口站着。
“你们跑哪儿去了?那么好看的烟花都不看。”卢铭凑近我,嗅了嗅我身上的酒味,“张希希,你要当酒鬼啊。”
“我只喝了一瓶啊。”我嘴上反驳,但是眼神却已经有些飘忽。
“你平时只有一杯的量好吗?”
“哥,你让希希喝酒了?”黎丘齐问黎麦齐。
黎麦齐没搭理黎丘齐,而是面向卢铭,“你们先回去吧,我送张希希。”说完就拉着我准备走。
“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也先回家吧。”
“你们好烦,我有说我需要人送么?”说着,我掏出自行车钥匙,在每个人面前晃了晃。“我的车还在吃饭的地方停着呢,我得把车骑回家。”
“得了吧你,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自行车骑你还差不多吧。”卢铭一脸嫌弃地将脸转向黎丘齐和黎麦齐,“还是我和莎莎送她回去吧。”
我一听,这不是又要我独自面对卢铭和艾莎这一对连体婴了吗?在这么个暗恋变失恋的夜晚,老天你就不要再虐我了吧。
“不行不行,我不要做电灯泡,打死我也不做。”然后,我鬼使神差地,病急乱投医地,将手指指向黎丘齐。“丘齐哥,你送我。”
今天晚上我一定是被人下了降头,一连两次,做了让自己能够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果然是酒壮怂人胆呐,我这胆,估计已经被酒给撑破了吧。
你一定会说,让黎丘齐送我回家也能让我后悔一辈子?应该是偷着乐呢吧。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也希望那天晚上,我只是让黎丘齐送我回家而已。可那天晚上,我居然,趁着酒精上脑,跟黎丘齐表白了。
是的,你没有看错。3个小时前,还在为黎丘齐不喜欢我的事情捶胸顿足、伤春悲秋,3个小时后,我竟然告白了。我简直就是疯了。
去饭馆拿了车,黎丘齐说要载我,被我拒绝了。
“丘齐哥,陪我走走吧,我们可好些日子没好好说过话了。”
黎丘齐有些为难,“希希,很晚了。”
黎丘齐在拒绝,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了么?总感觉,黎丘齐不再像以前那个,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微笑着叫我“希希”的那个人了。可是我却像是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一般,假装自己没有听见,自顾自地继续说,“丘齐哥,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黎丘齐推着自行车的身影有片刻的停滞,他缓缓抬起头,将目光从地面移向我,“希希,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吧。”
“可是,我很好奇呢。能被丘齐哥喜欢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啊,我好奇得都快要死掉了。我面前的这个干净的男孩子,我面前的这个我喜欢的干净的男孩子,我面前的这个我喜欢了六年的干净的男孩子,能够淡然地喜欢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发了疯似地想知道。
即使我的脑海里,早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样子。她有多漂亮,多高挑,甚至连生世背景,都被我拿来描摹细化。她一定是个名媛闺秀,一定有着和黎丘齐媲美的脑子和皮囊。可是,不管我如何想象,如何精雕细琢,我仍然想要通过黎丘齐的口去证实、去将这些想象的表象刻画地更加深刻和具体,成为一个触手可及的具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黎丘齐喜欢的那个人,是真的,是存在着的。
黎丘齐显然很抗拒,他不出声,只是握着车把的手因为用力而爆出的青筋,在昏暗的路灯下,刺疼了我的眼睛。黎丘齐总是这样的,他总是不愿过多的去描述自己的生活和境遇,描述自己的情感和想法。他生性孤僻,不喜与人深入接触,他淡漠冷静。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另一人俘获了,征服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黎丘齐,从来都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对不对?”
不管黎丘齐对我有多残忍,我都可以帮他找到一个正当理由。这是我多年的习惯,习惯到觉得理所因当。就像现在,即使胸口已经闷得透不过气,我仍然在为黎丘齐找冠冕堂皇的拒绝回答的借口。
“希希,我不想说。”黎丘齐还是选择缄默其口,他是这样得不愿意屈服。
此时我在满脑子酒精和怒气地驱使下吼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冲动是魔鬼啊,是魔鬼。这个时候,我明明是应该闭嘴的。可偏偏,见风使舵我不会,察言观色我也不会,却把火上浇油和不罢不休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
我和黎丘齐之间的气氛古怪到了极点。可是,擅长给黎丘齐找台阶下的我却不知应该如何给自己收场。我突然异常想念起黎麦齐来了,如果他在,或许,现在的我不会尴尬得想去撞墙。
我默默地,从黎丘齐身边挪到自行车后座,僵硬地坐下,又生硬地开口:“好像酒有点多了,呵呵,丘齐哥,你还是快点送我回去吧,我想睡觉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鬼话连篇。
黎丘齐依旧保持着他那股清清淡淡的仙气,相较之下,显得我更像一个正在自导自演一场闹剧的小丑。
“希希,能不能等一等。等到你高考结束,我把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黎丘齐的眼里带着恳切。
黎丘齐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连拒绝都要考虑对方的感受。你,是不是怕我从此一蹶不振,终日沉浸在悲伤之中?
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想伤害一个人,就应该彻底一些,这样才不会给别人再次站起来的机会。就像拳击场上的选手一样,每一拳都要正中要害,以尽量简短的招数将对手KO出局。你怕我伤得太重,结果,却让我有了受到更多伤害的机会。
坐在自行车上的两个人,在街边路灯明灭的间歇穿行过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你却不喜欢我。或许,我真的会以为我们两个会长长久久地以这种简单却鲜明的方式幸福下去。
“丘齐哥,希望你能成功。”我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尽量避开了黎丘齐的眼睛。虽然话语里违心的成分居多,但我仍然不想让黎丘齐感受到我的言不由衷。看来,我也是个善良的孩子。
黎丘齐原本想要将自行车交还给我的动作,有了片刻地停顿。显然,他没有想到,我竟然是个如此通情达理又大度的姑娘。
黎丘齐,你从来没有属于过我。那些蛮横、无理取闹的情绪应该存在的前提,我并不具备。所以,除了祝你成功,其他的,我都没有资格。即使心里已经希望那个被你喜欢这的女孩子收到千刀万剐,可表面上,我仍然只能祝福你。
“希希……”黎丘齐欲言又止,他是不是又在斟酌,应该用怎样的言语和口吻,才不至于让我显得太过狼狈。
“我得回去补觉了。”黎丘齐,不要说出口,什么都不要说出口,“明天我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啦。”如果说,我们之间的故事,要在这里结束,我希望,那个写下句号的人,是我。
这真是冗长的一觉,等我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2点,我整整睡了12个小时。手机里塞满了祝福短信,从2010年到2011年,跨越了整整一年。
而我在这一堆消息里,快速精准地找到了黎丘齐的那一条。时间显示是凌晨2点15分,距离我和黎丘齐分道扬镳过去了15分钟。
“希希,祝你新年快乐。”
你有没有这样一种体验。同样的一句话,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
如果说,黎麦齐那么努力大声的“新年快乐”,像是港口照拂晚归渔船的灯塔,让人心生安慰。那么黎丘齐如此轻描淡写的“新年快乐”却像是黑暗中突然照射过来的聚光灯,刺得双眼生疼,不自觉地就要流下泪来。不是因为伤心难过,也不是因为感慕缠怀,而是因为避无可避地焦灼无措,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连应对这样一句简单祝福的能力,都没有了。
2011年的第一场眼泪,留给了18岁那个收到了喜欢男孩子发来的祝福短信的我,可惜,他喜欢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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