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奕出门了?”非依是最后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她惊讶的目光落在每个人身上都被还以看傻子的神情。
那时与季翼的激吻时不时地冒上脑海,事后她既羞愧,又悔恨,但心情却是无上的好。
内心告诉自己,这种行为是极端错误的,可她却忍不住去开心。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一只刚刚从别处偷腥回来的猫,对着窗外下得淋漓的大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不久后回来的季奕。
“叮铃铃——”非依正在发呆,手机铃声不适时的响起,吓得她差点飞扔出去。
“喂?”
“依,对不起,走的太急了没跟你说,回去了给你带礼物。”
“没,没关系啦。”非依正心虚着,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对方那天的意外,她不想有事瞒着他。
“依,你喜欢翼,对吧?”
“......我”
“我都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选择和我在一起了,我真的很开心,可是,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季奕的语气里带着轻松地笑意,他不想让非依看出他的伤心与落寞,不想这些成为那个傻姑娘的羁绊,所以才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去选择你真心想要的吧,”电话那头的季奕突然沉默了,而后接着道:“我都会支持你,站在你这边的。”
非依没有回答,她呆愣愣的握着手机,看着窗外的雨水一滴,两滴,大落在窗前。
“一定一定要幸福!”季奕再也强装不下去,说了自己有事便匆匆挂了电话。
守了,护了半生的人,已经成为身体的里部分,被自己强行扯出的瞬间,灵魂都仿佛裂了一道口子,可是,只要她幸福,这又算什么?
季奕迈开步子,在极北的冰原上踏出一个个深沉的脚印。每迈一步,都像在做一场寥落的告别礼。
“季少爷,就是前面了。”一旁的男子被厚实的狐裘大衣裹挟着,包裹在里头的一袭长袍在寒风中,翻滚着边角。
“嗯!过去看看吧!”
云炼在前面带着路,这里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但这确实唯一的行进方式。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一个做了标记的大圆圈内。
“就是这儿了,根据师傅留下的描述,此处完全符合。”
季奕没有说话,绕着这一方冰冻的土地打量了一番。“动手吧!”命令一下,刚刚还隐没在各方的人手一下子出现,云炼一惊,心想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能在这样白雪皑皑的平原上都藏着人。
季奕负手转身,没有再看一眼后方即将展开的庞大工程量。半个月后,这个地方就会建立起一座顺应天时,符合地利的冰雕建筑物。那时,极北地区的极昼正好消退,极夜将遍布这方世界的每个角落,而此处就是能够与北方天空星辰正对的最佳点。
空山道长走得太急,当候虽然查明火是人故意纵的,却一直查不到真凶。而当初与道长共同谋划的事也不得不临时告终。
季奕唯一记得的便是他曾经说过,要在星辰进入轨道的那天带非依来此处,才能使得她身上的力量一次性被带走,分散到世界每片相适应的土地上,回归自然。可是那时,道长还没有测算出具体位置。
他也找过其他人物,可都以失败而告终,就在他快要放弃,打算硬抗个三五十年来等力量慢慢消散的时候,这个号称找到道长遗物留言的新任空山院道长出现了,虽然对他说的话将信将疑,但那些笔记确确实实是老空山的。
极北之地的风像带着倒刺的冰刀,割在脸上让人生疼,云炼不时的把脸颊往脖子里送,却发现走在前面的男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昂首离开。
季奕走后,他还要在这里待着,至少这一个月是不可能离开的,风刺骨的从衣服下摆刮进来,云炼打了一个又一个冷哆嗦,心下暗骂,早知道是这么憋屈的活自己就不接了,也不知道那个姓金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非要他来这种地方受冻。
太专心的咒骂总不是什么好事,云炼一路只顾走,脚下一滑,倒仰着摔了个四仰八叉。“可恶!等完事了我一定要好好敲一笔!”
遥远彼岸,脸上毫无生气的大男人坐在躺椅里享受着阳光,冷不提防的打了个喷嚏。
眼睛上蒙着细密织物的女子连忙走过去,给他擦拭着。“金老板这是怎么了,近几日风大,可得小心感冒了。”
男人没有理会颜妍的关切,虚情假意的女子他见多了。若不是对他来说有价值,女人都是废物。
颜妍没趣的缩回手,但并不介意,男人表面上的嫌弃都是装的,试问她这样一个女子,谁见了能不喜欢,就连那几天送饭的那个哑巴不也为自己的美貌所折服吗。
这几天,她已经渐渐习惯了白天隔着一层浓密黑雾看东西的状态,而是每当夜幕降临,摘下眼罩的那一刻,她就能看到奇怪的东西。
一团团游动的奇怪物体,像一团气,却犹如雾般虚幻,而这种东西往往是出现在人身上的。她见到的人身上都有这么一团气,虽然不同人集中的部位不同,但或多或少,或明或暗,每个人都有,除了一个人,就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她不仅看不到他身上的气,就连平日里不小心碰上他的肌肤,都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他整个人就像他的气质一样,是冰雕的,只是雕刻师心情好在他的嘴角辍上了一抹时常显现的笑意。
就像那样的笑永远只停留在嘴上,到不了眼中,也进不去别人的心底。
“最近感觉怎么样了?”男人依旧闭着眼睛,却突然开口问道。
“已经好多了,金老板送的眼纱很好用,白天已经不会感受到任何刺激。”
“很好。”
又是长久的沉默,就到颜妍以为他已经睡去的时候,幽幽地语气又传进她的耳朵里,似隔了一层雾,迷幻却听得真切。
“好好养着吧,很快就会派上大用途的!”男人的语气间有着明显的得意。颜妍很想问关于眼睛的问题,可却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从小就具备察言观色能力的她已经基本上摸清了他的脾性,他没主动说的话最好别问,否则不仅不会得到回答,还会受到惩罚。
金翎静静地躺在那里,金色的阳光为他打上些许生气,颜妍低下头透过密密细丝,认真的打量着男人的脸,那是经历风霜的人脸,眼眶深邃,骨廓有致,明明还年轻的脸上却布着细碎的细纹,但很浅,很淡,非但没有影响到那种历久弥香的醉美,反倒显得有些锦上添花。有那么一秒,颜妍的心跳止顿了一下,耳垂微微的透红,在阳光的辉泽下仿若鲜活的琉璃珠。
不自觉的,颜妍的手搭上男人靠在躺椅上的肩,俯探下身。金翎睁眼的瞬间,两人的面庞已经近到了极致,红唇只在咫尺,只要谁微微靠近那么一分就能碰上。
厌恶的神色闪现在男子的眼眸中,下一秒,颜妍便被无情的冷推了出去,“我说了,注意自己的举止,如若再有下次,就算你有价值,我也会无情摧毁!”
“可你为什么把我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颜妍压抑不下心里的苦闷,这个连睡觉都把自己安置在他房里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份上。
“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冷硬的话语毫无遮掩的迎头砸下,刚刚的心悸犹然未散,颜妍还是不肯相信,这几天的相处,让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去喜欢一个人,难道他也和季奕一样不会爱她吗?
难道她颜妍注定此生不能得到所爱男人的心吗?如果这是命,她不认!
铁链相互敲击的脆响声在大堂内响起,颜妍愣了一愣,从地上爬起i,脸上恢复高傲的笑容。
“主人,我来送餐了。”
“放下吧!”
“是。”
来人很快又退了下去,临走前有些无神的眼睛朝着颜妍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女子转过头去,她并不想与他对视,因为眼角的泪水还是湿溽的。
人离开后,颜妍才有些木讷的反应过来,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他,不是哑巴?”
“怎么?你觉得他是哑巴?”
......
颜妍不再说话了,唉,本以为她在这个冰冷的地方还能有个朋友,原来对方压根没把她当过朋友。
垂头丧气的走回原位,颜妍终于保持全程静默的状态,一直等到了黄昏。
夜风吹起的时候,她终于摘下来眼纱。金翎还是保持着晒太阳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丝毫感受不到此时气温的骤降。
“为什么你身上没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呵,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可是,关于你的,我想知道。”
“哦?”金翎终于打起精神瞅了她一眼,复又眼神迷离的望向远方。
冷月当空,印在他的眸子里却折射不出任何光彩。白日里炯炯有神的眼在此刻显得一场黯淡,想下了一场雪,又像洒了一秋的霜。今夜的天际星辰寥落,好像是为了衬托他的一世沧桑而特地做的点缀一般。
“因为,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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