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怪藏于崇高之后,美与丑并存,光明与黑暗相共。
“而且如果是你的话,你又怎么可能会在监控里留下身影。你没有这么傻。”
纪唯有心里咯噔一下,就像是时间迷失了出口,在原地不断徘徊。她也抓不住此刻自己是怎样的心情,竟会有一个无甚血缘的人这般无条件的相信她?只是因为是她而已。
她笑了笑,“也有可能是我激情作案或者不熟悉作案环境,所以不下心被监控拍到了。又或者是我故意被拍到,逆向思维啊。”
她脸上笑容一如从前,却看得景亭心头一涩,“确实有这种可能。”
景亭思考了下又说,“那你看着我的眼睛。”
纪唯有不回避,目光迎了上去,“嗯?看出什么了?”
她的眼里清清白白,干净地让人匪夷所思,“我看到你的眼睛告诉我。有着这么一双纯净的眼睛的主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难得景亭有一刻诙谐的样子,像极了那种学生时代玩世不恭又得大多女孩喜爱的男孩的样子。
她仰着头看向他带笑的眼眸,心里有些酸涩,她竟然嫉妒起了自己,活在内心深处那个曾经的自己嫉妒现在这个活生生的自己。
早年的爱慕,曾经让她的天平倾斜。但世事难料,经受过一些不愉之后,早已沉入无边的晦暗,摸不着,看不透,却仍然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生了根,发了芽,神秘又莫测地存在着,在某处逡巡。
也是。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去,别人也闯不进来。
她把她最深沉的秘密埋葬在那里。
暗自舔着伤口。
你不爱我,我不怪你。
我怨恨的永远只是那个在暗地里独自怅然的自己。
“虽然我不是凶手。”纪唯有沉着脸,“但是我好像知道凶手是谁。”
声音细细的,未带任何情绪,却莫名让景亭心里一痒。
“谁?”
纪唯有喝了一口大麦茶,看着白瓷杯里荡漾着的水花,笑了笑,“我只是怀疑。”
景亭一边付账单,一边说,“我们回去说吧。你那里怕是住不了了,不如去我那里?”
纪唯有薄薄的红唇微颤着,似乎在极力强忍着什么,又不好意思地开口:“这样不好吧。你是公众人物,万一被拍到不好吧。”
“你想得倒是美。”景亭捏了下纪唯有的脸颊,只是手下没有几两肉,这姑娘真是太瘦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提早搬到员工宿舍去。”
纪唯有脸上羞得一阵红一阵白,还偷偷看了景亭一眼,生怕他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她努力保持着端庄大气的形象,温声软语地哦了一声,又说了句谢谢。
“客气什么。走吧。”景亭拉着她的袖子往外面走。
纪唯有像条小尾巴儿似的跟在景亭身后,偶尔好奇地探出脑袋看看,乖巧安静地看着里面的人炸开了锅。
胡文财熊抱着景亭,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景亭身上哀嚎:“景大爷,你今天去哪儿了呀。不是说好只休息半天吗?现在都大半夜了!我们还担心哪个狂热粉丝把你砸晕了,偷渡回家了呢。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报警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胡文财提了一天的心终于安安稳稳落回了原处,激动地有点正语无伦次,被当做一棵树的景亭却终于忍不住了,嫌弃地拍了拍还挂在自己身上的某人,目光幽幽像是冒着阴冷的绿光,冷不丁来了一句,“下来。”
胡文财扭动的姿势戛然而止,眯眯眼骤然扩大,他突然想起上次被景亭过肩摔出去的酸爽,还恍如昨天。像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直冲云霄,机敏如他,景亭话音刚落,他就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还不时偷偷瞥一眼景亭以及身后那个熟悉的面孔。
景亭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低沉的声音依旧慵懒好听,“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没看见?”
“没有啊。”小胡拿出手机给景亭看,力证清白,“只有我发给你的。哪有你发给我的?”
景亭皱眉,不相信的拿出自己的手机。瞳孔一怔,我去,发错人了。他呵呵一笑,看着仰着头求解的胡文财,舔了舔嘴角,“那个……可能外面的网比较慢。”
胡文财自然是不会相信景亭那番鬼话的,笑着挪到纪唯有边上,“纪小姐,你们今天一天都在一起?”
纪唯有看了眼景亭,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遇到了点麻烦,是景老师帮了我。”
胡文财凑到景亭身边低声说,“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嘿嘿,我就知道——”
景亭一一个凌冽的眼刀子射去,打断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带着威胁之意地说了四个字,“谨言慎行。”
胡文财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郑重地点了点头。
纪唯有从景亭身后走出来,大大方方地站在大家面前,然后弯腰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大家好,我是纪唯有。我现在遇到点麻烦事,估计要给你们添不少麻烦。我向说声不好意思,等这件事情解决后,我一定加倍努力工作来报答大家。”
听完纪唯有的话,胡文财眉头紧锁,给了景亭一记恶狠狠的眼刀,又给我添麻烦。但是转头又一脸殷勤的看着纪唯有,狗腿子样,看见有几分姿色的就走不动路,“不麻烦,不麻烦。美女有难,四方有责,八方支援啊。以后有什么事就找胡哥,胡哥罩你!”
胡文财笑吟吟地伸出手,眼看就要握到那白如玉脂的小手,就瞧见景亭把纪唯有的手牵走了,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胡文财,然后像是对小朋友那样温和的语气对纪唯有说:“下面的员工宿舍还没有整理出来,你暂时先住在我这里。我带你去看看住的房间吧。”
纪唯有带着笑意地看着景亭的侧颜,微微勾起唇角,带出几丝尽在意料之中的清狂得意。
化妆师Jenny笑着摇了摇头,无比怜悯的看着胡文财,没半点儿眼力界,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今天的。
夜里突如其来的阵雨毫不客气地拍打在玻璃上,阵势极大,碰碰作响。纪唯有光着脚站在落地窗前,地板微凉,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跳跃,渐渐被雨水模糊了视线。
景亭习惯晚睡晚起,看完即将要出演的剧本突觉有些口渴,看了眼桌上空荡荡的玻璃杯,只能认命地道厨房找杯水喝,放在平时他肯定懒得动,今天也不知为何竟然还真出了房门。却意外看到了这么一副美人赏雨图。
此时的天还是黑得一片,只有淡淡的远处的灯光,微乎其微。美人身姿窈窕,看起来纤秀而柔软,一头黑色微卷长发垂下,随意的披在肩上,微微凌乱,却有种独特的美感。一双长腿白而纤细暴露在视线里,作为一个十足腿控的景亭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纪唯有听到声响转过身来,清隽至极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惊讶,睫毛濡湿,眼中还带着些未收的水雾。在黑夜里过于苍白的脸色更是我见犹怜,看到景亭手里的玻璃杯,纪唯有露出了个微笑,声音还带着些湿意哽咽,“喝水?”
“嗯。”景亭收回探究的目光,回之一笑。倒完水却不急着离开,斜靠在门旁,浅浅的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我在想凡事都是偶然的巧合,结果却又是宿命的必然。”纪唯有坐到了沙发上,景亭觉得她瘦到坐垫几乎都没有一丝塌陷。她似乎很疲倦,心神恍惚,但是却无法入眠。
景亭也走了过来,相邻坐着,他很想抱着为她取暖,轻抚她一头柔软的长发。但也只是想想,“这么哲学?”
景亭微微一叹,声音不由得低了八度,“你在为她难过?”
“嗯。她虽然不讨喜。但也不至于这样横死。她太敏感了,敏感到有些自以为是,敏感到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在盯着她,所以她活得太做作又太精疲力竭,其实到头来能记得她的又有谁呢。”纪唯有舔了舔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落忍。
“你和她究竟有什么恩怨?”景亭抿紧唇,有些好奇地问她,但是又怕触及到她不好的记忆。
纪唯有心里猛然一跳,顿了顿,“是个——又狗血又恶俗的故事。你确定要听。”
“我和周雅芳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比我还大上三个月。其实她的母亲才是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可是我母亲也爱上了他。我妈说,她知道他结婚了,但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她已经不能思考了,也忘记了所有的底线。她以为她和父亲的才是爱情吧,而周青,哦,也就是周雅芳的母亲她倒是很爽快得就和父亲离了婚。然后就消失了。但是陪父亲走到最后的还是周青。”纪唯有扯着嘴角笑了笑,眼里是一股怎么都抹不去的悲伤。
景亭就静静地听着,听她讲她的过去。
“从小父亲就不是很喜欢我,他厌恶母亲的强势,却又不得不依靠她的背后的财力;他想要个儿子,母亲生了我之后却一直没有再怀上。但是说来也嘲讽,他娶了周青,周青却没有替他生下儿子,反而是我妈却在离婚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和周雅芳是两种完全不同呢的人。她看起来五彩斑斓,而我却是黑灰一片。”
感觉到纪唯有此刻强烈的抵触情绪,景亭也没有再追根究底,“既然睡不着,那我们聊聊案子吧。你之前不是说有怀疑的对象吗?谁?”
“其实我只有一个方向,我也不是十分确定。”纪唯有拿出手机翻了几下,“你听下。”
手机里的女声充满着怒气,但又有些熟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上次我不是把最终的题都提前透露给你了吗?但最终的结果不在我的可控范围内吧。对,你是帮了我很多,难道我没给你回报吗?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知道的,你有什么东西在我手上,想想纪唯有吧,和我斗的结果是怎么样。你想要和她一样的下场吗?背井离乡?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最近还有个活动,我会推你的。但是你要先帮我把那件事做完好吗?现在先不说了,晚上再谈吧。”
听到这段录音,景亭显然有些惊讶,“纪雅芳的声音?你在调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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