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的第二天,游轮上。
昨天寒御跟冷情说了那句话,冷情表情淡淡只回了句:“我不想去,你跟别人去吧。”
寒御当即脸色阴云密布,看向冷情的目光似要吃人。
这女人,想气死他吗?
旁边的摄影师都吓坏了,不敢轻易说话。幸亏当时已经快要拍完了,不然以这两人仇视的神色,怎么拍得出甜蜜浪漫的婚纱照?
可摄影师翻翻今天拍的一波作品,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拍得挺好的啊,怎么在镜头之外浑然变了个样子?
算了,豪门贵族里的人,他们这些人是不可能猜得透的,还是安心工作好了。
“冷小姐,动作可以再亲昵些吗?眼神更缠绵一点。”
连续拍了十几张,摄影师都不满意。因为照片里的冷大小姐眼神实在是毫无波澜,一点儿也没有要结婚的喜悦。
艺术工作者本就是为追求完美而活,岂容这小小的瑕疵而浪费了这么美的景。
此刻的冷情正站在游轮上,下面是平静的蓝色大海,幽深的海底在太阳光线的照耀下显得愈发深不可测。
冷情只回头看了一眼,便不寒而栗。
这是他们最后的一套婚纱照,海上游轮婚纱照。
婚纱照整整拍了两天,从室内到室外,从中国传统风的凤披霞冠到艺术油画风、欧美宫廷风最后到浪漫海滩风、海上游轮风。
冷情被整整折磨了两天,这最后一套她基本全失去了耐心。
一切都是寒御那个变态。冷情不知道他突然受什么刺激了,硬要她出海拍这套海上游轮照否则她就必须要拍那个什么鬼水下婚纱照。
“我是疯了才会陪你疯。”冷情拽过头纱甩在甲板上,走开。
此时的甲板只有他们两个人,寒御也不怕被别人看到。
“你敢走,我就让人教训教训那个小白脸。”寒御没想到冷情会对水下摄影这么抵触,他只想让冷情尝点苦头,好让冷情长点记性别老说一些让他抓狂的话,还给他摆脸色。
冷情一跟他吵,寒御火气就蹭蹭地上来了。
“寒御,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又想怎么样?”
“没错,我是答应过你。但我只是答应你没拿那画回来可没答应你放过那个小白脸。”
冷情佩服他狡辩的能力,攥紧拳头。“你除了威胁我,你还会干什么?”
“只要能让你听话,用点手段又何妨。”寒御嘴角邪恶地上扬,一副得意的模样。
“好。我拍,我只拍游轮上的,而且这是最后一遍。”
放眼望去一片海蓝色,天知道这里是哪里。冷情有点怀疑,这里已经不属于未央城的海域了。
于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刚才摄影师让冷情好好调整状态的一幕。
“我想休息一下。”冷情干脆直接转了身,不管身后寒御一下子沉下去的脸和摄影师们惊讶的表情。
“好…好。那大家都休息一下吧。”摄影师尴尬的反应。
冷情靠在栏杆上,看着海水不知在想什么。
寒御踱步至冷情身后,蕴藏着怒火的脚步声咚咚地踏在甲板上分外大声,似踏在人心尖的上一样骇人。
高大的身影,自上而下把冷情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
“你什么意思?”
冷情腰板挺直,没回头。海风吹起她的发丝,一股清香渗进寒御的鼻子。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都按你说的做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寒御绷紧下颔,抿紧唇瓣。他没有说一句话,几秒后,笼罩冷情的阴影伴随着脚步声消失。
寒御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和冷情相处,他们之间除了争吵还是争吵。他没发现不知不觉间一切都在慢慢地改变,正向一个无法控制的地步发生变化,而原因…他也不得而知…
从未有过的感受让寒御惶恐,他或许也需要冷静冷静。
正当寒御烦躁不安之时,忽然游轮一阵晃动,只听见尖锐的呼救声传来。
“快来人啊,冷小姐掉进海了。”
寒御心头倏地一紧,瞬间忘了呼吸。短暂的缺氧让寒御头脑一片空白,还没等脑袋作出反应脚已经飞快地朝甲板奔去。
站在甲板上的工作人员看见寒御,还没来得及向他讲一句话就看见寒御纵身一跳。
“咚”激起千层水花。
寒御环顾海面,一点冷情的踪迹也没发现。联想到某种可能,他颤抖着声音大喊:“冷情!冷情你在哪!”
平静的海面没有一丝回应,寒御愤怒地大力拍打海面,一头钻进海里奋力地往深处游去。
一边游一边默念:你一定要等我,我决不允许你死!
因婚纱浸水过于沉重,此刻的冷情身体无力地迅速往下坠,胸腔中的空气被海水挤出,缺氧的室息感如同死神铺天盖地而来。幽深的海底如同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让冷情无处可逃,记忆深处的恐惧带着浓浓绝望的死亡气息似要把她吞没。寒意从脚底渗进五脏六腑,从鼻子、嘴里不断涌进的大量海水呛进身体里,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叫嚣,直达每一个毛孔。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手脚被绑紧的小女孩,在静谧的深海缓缓坠落。那双绝望的眼睛布满绝望、恐惧、哀伤……
小女孩缓缓转过脸,看着冷情。
那张脸!冷情大骇,张开嘴大喊,海水却汹涌澎湃地灌进来,她再也支撑不住阖上眼,渐渐失去意识。
阖上之际,她似乎还看见了一个人向她游来…
“冷情!你醒醒!冷情!”寒御拍打冷情的脸,但她除了脸色愈发惨白外再无半分反应。
过久的缺氧让冷情双唇彻底失去血色,寒御一手抱紧冷情一手托着她的后颈,用力堵住她的双唇。
寒御不断地把自己体内的空气过渡到她嘴里,舌头在冷情嘴里咨意侵略、攻城略地。可她依旧毫无反应,就像洋娃娃一样任寒御摆布。
此时,寒御多希望冷情能清醒过来像往日那样气愤地甩他个耳光。
一片深蓝中,婚纱随海水飘散开来宛如盛开在深海的花,黑色的发丝柔软地披在冷情脑后。
深海之中,两人恍如深情拥吻。
远处的摄影师下来就遇见这样唯美的一幕顿时兴奋不已,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拼了命地拍了十多张照片,他不停地转换角度,力求完美。
他从来没有拍过这么自然唯美的深海之作,此生有幸拍下来,他觉得他能迎来事业的巅峰。
摄影师完全忘了自己下来救人的目的,一心沉醉于捕捉艺术的美妙当中。
寒御无瑕顾及其他,给冷情渡了五分钟的气。她的脸终于有了点血色,寒御搂紧她猛然往上游。
“冷情,坚持住!”
头顶的阳光,越来越清晰。
站在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盯着海面,突然“噗”的一声,寒御抱着冷情跃出海面。
“是寒总!”
“医生!医生在哪!”
“快,快点,我们过去帮忙。”
待寒御把冷情放在甲板上,随行的医生立即赶过来查看冷情的状况。
“肺部呛水,缺氧过久,陷入暂时昏迷。寒总,我们必须要先把冷小姐胸腔的水排出来,否则冷小姐会有危险。”
“我来。你们通知下去立即把游轮靠岸通知医院做好准备。”
寒御双手压在冷情胸前,动作有条不紊手法标准娴熟。
不一会,冷情就吐出了大口大口的海水,但人依旧昏迷。
医生又检查了一遍,“冷小姐现在基本稳定下来了,寒总请放心。”
寒御抱起冷情朝休息室去,把她苍白的小脸压在心脏的地方。
放心?怎么可能放心!
“送套衣服过来。”
“是。”
离靠岸还有段时间,湿衣服穿在身上不仅不舒服而且还容易感冒。
寒御找了个女生帮冷情换了衣服,他坐在冷情床边好一会才走出来。
甲板上。
“说!她是怎么掉下去的!”寒御眸如寒潭,褐色瞳仁闪现锋利的光芒。
他不相信冷情会自己跳下去,其中必定有隙。
被他眼睛凛冽一扫的众位工作人员,吓得瑟瑟发抖。
没一个人说话。
寒御声冷如冰碴,“没人知道还是知情不报?”
最后一个细若蚊蚁的声音说:“我…我知道。”
所有人转脸看她,发现是那个负责后勤的小女生,她刚来工作没多久。
“说!”
“我…我当时在甲板上收拾布景,忘记把头纱放好。一阵海风吹过来,就把冷小姐要用的头纱吹走了。当时冷小姐也在甲板上,她看见了就攀在栏杆上侧身踮起脚尖伸手去拿,但就在这个时候船上突然晃动,冷小姐没来得及抓住栏杆就掉下去了。”
寒御脸色冷禁阴寒,直冒冷气。那个女生被吓得够呛,趔趄几步泪流满面不停地朝寒御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的上司狠狠刮了她几眼,走到寒御面前恳求说:“寒总,真是很抱歉都是我管教无方。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她只是个小女生,不值得您亲自动手。呆会我就好好教训教训她,然后把她炒了。为了弥补我们影楼对冷小姐造成的伤害,这次的费用就由我们影楼承担。您看怎么样?”
寒御不在乎这点钱,只是真相如何他会亲自调查。仅凭那人的片面之词,寒御也只是听一半,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当时也在甲板上,根本没见到那个女生。
既然要玩,那他就奉陪到底。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把手伸到他这儿来。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寒御厌恶地盯着那个女生,冷道:“别再让我看见你,滚!”
傍晚,医院病房里。
橘红的斜阳投在白色的被子上,被子上插着针头的手动了动。
寒御感觉到被他握紧的手动了,连忙抬头。
他看到冷情眼皮不安地跳动,一番挣扎后艰难地裂开一道缝隙,满眼的余晖钻进她眼里。
“你醒了,渴吗?”
待双眼完全睁开,寒御深邃的五官映入她眼中。
以为冷情没听见,寒御又问了一遍,“要喝水吗?”
言语之中难得的温柔。
冷情挣扎着要坐起来,寒御按住她肩头不让她有所动作。
“你现在体力还没完全恢复,还是躺着吧。”
然后递了杯水给她,冷情噪子干涩难忍接过喝完一大杯才感觉好受点。
寒御见她把水喝完,以为她很渴,遂问:“还要吗?”
冷情摇摇头。
“这里是哪里?”声音有些沙哑,一开口还有点疼。
听见自己的声音,冷情猜估计是海水灌进来时呛伤食道了。
“医院。”寒御答。
“你噪子还没好,今天先不要说话,有什么话写在本子上。”
寒御从医生那得知,她喉咙因为海水呛到受伤了。所以特地去问护士拿了一个本子,让她醒过来的时候可以写在上面。
冷情在上面写道:不要告诉我爹地妈咪,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寒御深深地看着她,心想着:这女人,难道就不能心疼一下自己?总想着别人不累么!
“我没告诉他们。”那群人来,冷情肯定不能静养。反正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告诉他们只是徒增担心罢了。
冷情继续写道:“谢谢你,救了我。”
在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了寒御在叫她可那时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回答了。
那个朝她游来的身影,是他。
寒御其实也没有那么冷酷无情,起码对她有着点点温情。
冷情忽然表现出这么认真而正式的谢意,让寒御不知怎么回应。
毕竟冷情对他一直都是冷眼相看的,两人之间的相处过程也总弥漫着焇烟。
“你是我未来的太太,救你是我分内之事。”
寒御酷酷地说。
“饿不饿?”他问。
冷情摇摇头。
寒御蹙眉,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怎么还没饿?
可转眼一瞥,见到那瓶在吊着的营养液就明白过来了。
冷情在纸上写:我想出院。
寒御立刻说:“不行!”
她继续写:闻到医院的味道,我难受。
“你现在这样子回家只会被冷叔叔他们发现,这样他们肯定更担心。你要不想让他们发现,你最好呆在医院。”寒御搬出冷情父母试图让她妥协。
“那我就去住酒店,反正我不想住在这里。”冷情就是要出院,她自己的身体她清楚。说什么,她也不想住在医院那么冷冰冰的地方。
生病的人对温暖尤为渴望,即使是冷情也不例外。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酒店,要住的话也要跟我一起住。你答应的话,我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冷情想了想,答应了。
只要不住医院,怎么都行。
一个小时后,寒御带冷情回了他的公寓。
冷情指指里面,用疑惑的眼神问他:这,是酒店?
寒御笑笑,说:“酒店哪有这里舒服,这是我工作时住的地方。这离集团近,我有时加班晚就会在这边睡。”
“你是第一个进来这里的人。”
冷情诽腹:我又没问你这个!
寒御拿了一双新的棉拖给冷情穿上,然后跑去厨房看看还剩多少材料。
他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回来这边了,不知道冰箱还有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只有几颗鸡蛋和西红杮。
寒御只得打电话叫了酒店的几个外卖。原本还想给冷情露一手的,现在没戏了,还是得要提前准备好才行。
听说生病的人很脆弱,心理设防很低。
寒御就想着趁这时候,让冷情对他的态度改改观,不要那么抗拒他。
虽然只有鸡蛋和西红杮,可对寒御来说这样也够了。
冷情参观完他的公寓,也没见他从厨房里出来。有点好奇寒御在搞什么东西,于是她往厨房走去。
只见寒御穿着围裙在切西红杮,黑色衬衫的袖子卷至手肘,露出手臂处线条漂亮的肌肉。
他低垂着脸,额前的几缕碎发斜斜地遮住他的剑眉,浓密的长睫毛在灯光投射下落下斑驳的阴影。雕刻般完美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从侧面看去愈发立体。
厨房里的寒御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气息,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沉淀感。
寒御无疑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任何人都会被他这种难以抵抗的魅力所吸引。
冷情站在门口,对他脱口而出:“寒御,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寒御手抖一下,差点把手给切了。他喉结缓缓轻轻地滚动,噪音从胸腔低低回震,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说不出的迷人。
“你这是在对我求婚?想不到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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