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我在朦胧中摸身旁的位置,还有余温,但是人已经不在,心中有一点失落,昨晚我们才约好要去做检查,没想到他今早就已经不见了。没有心情欣赏窗外明媚的日光,我闭着眼睛,静心呼吸空气中他的味道。
我拉高被子盖住头,暗暗劝自己他很忙。被子被人从外面拉开,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断放大的俊颜,喜从中来,一把抱住他,他被我带到被子中,我连忙去亲他的唇:“瑜清,你在家?”
他直起身子俯视我,眼中充满窗外夏日的晨光,明媚而和畅:“我在家的,说好今日我们要去医院。”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些羞涩。他去衣帽间穿衣服,我麻利又小心翼翼地起床,穿衣,享受着背后他无限宠溺的注视。
一系列检查之后,我与他坐在妇产科医生对面,听着妇产科医生宣布结果:“你们好,血液检测显示裴夫人没有怀孕。出现呕吐头晕情况可能是肠胃不适引起的,建议两位到其他科室检查。”
犹如一盆冰水浇下来,我内心无比欢悦的火苗瞬息扑灭,无精打采地看着地面,我甚至都不敢看一眼瑜清的表情,生怕他责怪我。他摸摸我的头发,试图安抚我不安、自责的情绪。我很乖顺地跟着他去肠胃科,果然是因为环境的变化和舟车劳顿,导致自己肠胃不适。
司机接过我手中的检查单,为我们开门,我们坐在后座一路无话。
我偷偷看着处理文件的瑜清,他显得比我平静,正在专注的处理文件。我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匆忙而过的人群,无精打采,想必他也很失望,从检查室出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想和他说声抱歉,可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手不自觉地捏紧裙摆。
“妍妍,”他突然开口叫我,我意外的抬头看他:“不要太在意,你现在还年轻,孩子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听到他说的话,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总之觉得十分委屈。他递纸巾给我,我没有接,任由眼泪掉在雪白的衬衫上。他停下手里的工作,要过来给我擦眼泪,我将身子往外挪了挪,赌气儿似的,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赌气什么,总之心里就是有一股想要发泄的气。
他轻笑出声,“怎么还跟孩子一样,鼻涕眼泪都还要别人擦。”他又要俯身过来。我倔着性子,不让他碰我,一直别扭到酒店楼下,他给我擦完眼泪,我下车回酒店,然后看着他去公司,于是自己独自上楼,想窝在酒店里不理会外界。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我本不想理会的,可是外面的人似乎是不放弃一般,不停的按,我满怀愤怒地打开门,看到一个明媚活泼的女孩站在门口,她向我打招呼时露出了她雪白的牙齿,“hello,我是弗朗士,裴先生叫我来陪陪你。”
我拒绝了,“我不需要人陪,请你回去吧。”
她仍不放弃,继续说:“别不高兴,伦敦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你来了绝不后悔。走吧。”说完想来拉我,我向后缩了缩,避开她,“我不需要人陪,请你走吧。”
她摊开双手,耸耸肩,走向电梯口。我回到卧室,才刚躺下,瑜清来电了,“妍妍,不想出去吗?”
“瑜清,我想多休息一下,我让那位女士走了。”我睁眼看着天花板,明白自己任性过头了,这种事情又不是谁的错,怎么可以随意错怪他人,“瑜清,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自责和生气,身为你的妻子,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那头似乎停顿了一下,语气很平淡,“妍妍,不需要你做什么。”电话那里传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和翻动文件的声音,他似乎很忙,又有人轻声说:“裴总,各位负责人已到齐。”他说了句“我这里有事,先这样,回来再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天花板发呆时,公司来短信说我假期即将结束,后日要开始上班了,我订购了明天下午的航班,准备回国。如今的我,只怕是将他放在了顶重要的位置,情绪随时都会因为他而波动,失去了对自己心的掌控,往往是最被动的,我想变得主动起来,然而每每失败。算了,我又不是要和他玩心计,再说自己也玩不过他,我的初衷只是为了我爱他而已。
想着想着,我睡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之时,我发现他已经回来了,坐在会客厅里处理工作。我起来喝水,顺便将冰箱中的牛奶加热给他,他深沉的身影在富丽的装修中尤为孤独,是一种无人能够化解的孤独,让我有几分心疼。
我将牛奶拿给他,“瑜清,我的假期即将结束,我要回去上班了。”
他抬头看我一眼,“我让秘书给你订机票回去,这边还有工作没有做完,我可能要晚几天。”
“我知道。”我简单的回答。
第二日下午,司机送我到机场,我登机回国,准备上班,在浩瀚的云海中,有一种容易让人陷入冥想的力量,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是想了很多事情,多得理不清头绪。
七月流火的天气,转眼我和瑜清结婚已经一年半了,那日我问他,“我们之前的约定还算吗?”他笑着说我是傻瓜。我依然天真的在他面前晃悠,陈家放说,裴瑜清叫我宠得无法无天,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宠我,只知道他对我不像以前那么冰冷,让我渴望不可及,说实话,我有点享受现在的生活,静谧地,轻柔地想云朵一样地。
瑜清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忙,但他也尽量在家,有时间休息时,我和他会在书房里看书,看累了我们又会一起做饭,尽管厨艺不尽人意,但他从来也没有嫌弃过我。
一日,我还与他在书房工作,我在书架上找一本专业书籍,在拿起书时,那本《追风筝的人》突然从书架上落下来,砸在我脚边,我蹲下去看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上面写着“赠予好友温如卿”,我兴奋地拿起来,然后去杂物堆中找到妈妈的那本书,翻开扉页上,看到那行“赠予好友穆心”。看样子妈妈和这个温如卿认识。
我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跑到瑜清面前,对他说:“瑜清,你看,这个温如卿和我妈妈认识耶,她们的书都是一模一样的。”
瑜清看到书的刹那,身体微僵,眼神怪异地看着面前这两本书,随便地说道:“可能吧。”他又低头去处理他的文件。我看他对我的新发现根本不感兴趣,也就怏怏地走到一旁去了。我试图在那两本书中找到更多关于妈妈的信息,然而寥寥无几。期间,我抬头看了一眼瑜清,发现他正看着我愣神,镜片上的光让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我叫了他两声,他没有回我,我正想起身去看他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回神接起,“奶奶,什么事?”我心里暗笑他,对奶奶都一份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突然站起,神情异常严肃,“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好,我和妍妍马上过去。”
他放下电话,对我说:“大嫂流产了,现在在医院,我们过去看看。”
我惊得站起来,疾声问道:“大嫂有了身孕?”
我跟在瑜清身后,“家里人没有发现她怀孕,知道的时候已经流产。”我没有在多问,跟着瑜清上了车,直奔人民医院。医院套房里,长辈们都在,李家夫人和老爷也来了,脸色阴沉沉的,敢怒不敢言。大哥还没来,听说现在还在美国,已经通知了他。
瑜清陪长辈们在外面坐,我轻轻走进去看李纪佳,她闭着眼,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听见我进来,掀了掀眼皮,我看到她眼中泪水氤氲,出声安慰:“大嫂,好些了没。”我握住她因点滴而显得冰凉的手。
她说话时嗓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狠狠地割了一刀一样,我连忙倒一杯水给她,“没事了,也不用惊动你们的。”我笑着说没事。
她的眼睛有些空洞,我觉得她有些心事重重的,我顺口一问:“大嫂,放宽心,现在还年轻,孩子还是会有的。”
她突然将目光转向我,眼睛里有一种鄙视和光芒,吓得我一跳,她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做豪门的媳妇,真是难!”她叹了一句,又说:“真是羡慕你,还是那么天真。”
我正想开口安慰她,突然瑜清打开,他走过来候一声,随后说道:“妍妍,你是要在这里陪大嫂,还是和我一起回去,公司临时有事情,我要回去了。”
我站起身与他一起回去,因为这里使我有一种深深的束缚感,也许我不是自来熟的原因。我与大嫂他们告别,与瑜清回去了。我坐进驾驶座,忍不住抱怨起来,“大嫂刚刚和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瑜清顿了顿,他偏头看了我一眼,问:“什么话?”
我把心里的疑惑告诉他:“大嫂说做豪门的媳妇真是不容易。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他,希望能够从他那里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他没有给我答案,只是给了我一个敷衍的答案:“别多想,大嫂可能有些抑郁了,她的话不能当真。”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我根本不了解这个人的感觉,因为他的眼中充满了我不能理解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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