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青青忽自怜,只记花开不记年。
乌啼月落知多少,浮生如梦亦如烟。
袁机_《感怀》插叙
2018年 11月 11日,延吉街头。赵雨杰穿行在马路中间,跟一辆车嘎上了。司机在等他过去,他在等汽车过去。
“大哥,倒是开啊!”
司机内心也充满呐喊:“老弟,倒是走啊!”
轰隆一声惊雷,突然下起了雨,这个地区真的很奇怪,北纬36°接近亚寒带,本来应该下雪才对,但是这段时间气候异常的暖,今天竟然下起了大雨。
赵雨杰拉紧了头上的鸭舌帽,快速的穿越斑马线。下了台阶,发现库尔哈通河畔并没有躲雨的地方。
“老天欺负老子啊!”干脆摘了帽子,雨水顺着皙白的脸庞顺势而下,棉白的外套很快被打湿了,一双细腿如同雨后青竹,矗立在江边,清瘦的孤影就像夜空中突然出现的闪电。
谈了五年的初恋被雷劈死了,真是不解气。说好的从青葱岁月走到地老天荒,结果现在天地未老,一起发誓的女孩宣布失踪,毕业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回家创业。千里迢迢的追赶到延吉,寻找一个把自己野蛮卸货的女孩 ,却发现在一个城市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只要她故意躲着你。
电话想起来了,赵雨杰接起来,对方传来磁性的声音:“你是赵雨杰吗?我这边是世界500强大熊制药,化妆品公司,你的导师推荐了你来面试,有兴趣可以过来面试。”
“您的公司在哪里?”
“在长春,长通路附近。”
“您怎么称呼?”
“我姓曲。”
“曲总,我现在不在长春,人在延吉。过了今天,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长春参加面试。”
“好,不见不散。”
情场失意也好,至少职场上来补药。赵雨杰收拾了一下心情,打算找个避雨的地方。台阶上突然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
“啊~”
雨天路滑,一个身穿棕黄色衬衣的女生摔倒在了台阶上,赵雨杰飞快的跑过去,像是猎豹一样的身影。跑近了之后,发现女孩穿的很少,雨水已经打湿了衬衣,衣衫凌乱,还光着腿。赵雨杰一下子被定在了三米之外。
“你还好吗?”
“我不好!!”女孩喊到。
“不好?我说,那个谁?你叫————”
“我叫齐七。”
“你现在冷吗?”
“我不冷!”齐七明明已经冷到颤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任性。
赵雨杰心想,这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明明很漂亮,长得像个瓷娃娃,出口却倔强的像个刺槐。就是那种能够在深秋之后还能生长的植物,神秘的紫色,长在杂草丛中,从不显示内花蕊的娇艳,但是长久的不衰败。
“大哥,那你至少起来吧!”
齐七站起身来,脚踝有些伤痕,被石阶刮蹭的。赵雨杰看到于心不忍,想到和小西之前的一件往事。
当年还在校,动画学院举办PS大赛,自己的作品入选了前三名,处于拉票的激烈竞争阶段。小西每天都拿着手机去门口给自己拉票,大夏天的,小脸儿热的通红,最后一天截止的时候,自己的票数成功的位居第一,小西高兴的跳上自己的背,却不小心滑了下来,摔伤了。就像现在的齐七一样。
当时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安慰小西,责怪她为什么这么玩闹,两人冷战了两天。其实心里是在担心她这样拼命折腾的劲头,很容易自己受伤。
用了两分钟的时间从回忆里逃了出来... ...
“你脚疼吗,流血了。”赵雨杰用力的撕下衬衫的袖口。
“我舍衣陪君子啊,你别哭了,你的脚都跟你一起哭了,你倒是管管它。”赵雨杰蹲下身来,给齐七包扎脚踝。
齐七突然安静下来,心里终于温暖起来。
街角的咖啡店传来了陈奕迅的歌: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爱情待罪的羔羊。
“美女,还需要吗?我左边袖子还有一只,带着37度体温。”
“哈哈,你叫什么啊!”
“我叫赵雨杰。”
“你的名字怎么来的?”
“出生的时候自带的。”
两人突然都沉默了几秒,赵雨杰看着一筹莫展,又有些落寞的齐七,不知道该怎么进一步安慰她。再看看自己,也是一身狼狈,不知道谁来安慰一下自己。
“走吧咱们,找个暖和点的,能避雨的地方。”赵雨杰建议到。
俩人沿着江边,跨过斑马线,来到咖啡馆的屋檐下。两人还是没有和对方说话,赵雨杰为了不冷场。突然转头对齐七说了一句:“哎呦!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啊!”
齐七终于笑了:“我跟你说赵雨杰,出来混的都不会带伞的!”
两人都笑了。
“七七,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大秋天穿着大夏天的衣服,然后披头散发人魔鬼样呢?”
“你这么说我就不开心了!你自己的样子看看吧,落汤鸭吧!”
“嘿嘿,终究落难的凤凰不如鸭啊!”
“你把自己比喻成一只鸭吗?”
“我把你比凤凰。”
齐七没有说话。
库尔哈东河畔车来车往,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你怎么来延吉了,赵雨杰?”
“来找初恋女友啊,计划求婚时整个人失踪了,就像——”
“就像啥啊?”
“就像化妆品啊,见底儿的时候突然发现就没了。”
“你来延吉干什么?齐七”赵雨杰问到。
“我不是来延吉,我住在延吉,我可能就要离开延吉了。”
“为什么呢?”
“因为小三找到了我男友,男友变心了爱小三。小三不再爱我了。”
“小三。。。不爱你?!!”
“小三是我闺蜜,我最好的闺蜜。”
“七七,对不起。”
“真可悲,你一个陌生人跟我说对不起。世界上最对不起我的两个人,从始至终没有跟我说过对不起。”
“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一笑论贱人吗?”
“我那个——不算太贱,还挺贵,喜欢买包包,充满挣钱的雄心。”
“杰少,我该走了。”
天青色等不及烟雨,也等不起艳遇。齐七跟赵雨杰说了一句:“有缘再见吧。”
“告辞!我不送了。”赵雨杰微笑着看着她。
齐七有一丝失望,他的眼中好像透不出一丝留恋,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七七望着还在下雨的天空,伸手挡雨,跑了出去。没跑多远,背后传来了赵雨杰的喊声:“七七,回来!”
“干嘛?”
“你回来!!”
七七冒着雨又跑回来,赵雨杰脱下外套,披在七七身上,转身离开,奔向漫天大雨,消失在了七七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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