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开始上菜,九桌全坐满。
一对新人并肩站在中庭。
新郎韩修照宏声铿锵:“今天,是我韩修照和蒋小芸喜结连理的好日子,从此我是她的夫,她是我的妻和天!感谢各位长辈、亲友来共同见证这一神圣的时刻!我这一生最荣幸的事——”他深情凝视他柔美的新娘:“就是娶蒋小芸为妻。我必将视她为珍宝,守护一生。”
新人含泪相视,众人掌声雷动。
一位英俊的警察后生声音高亢得像吹冲锋号:“英武神明的韩修照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这位端庄秀气的人民教师为妻,一生同甘共苦,共创美好家园吗?”
韩修照声如洪钟:“我愿意!”
说完他深情无限看着小芸,新娘子脸庞亮如玉盘,好不动人。
众人掌声喝彩。
一个活跃的警察姑娘高声喊:“美丽的蒋小芸女士,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人民好警察为妻,一生同舟共济,永永远远恩恩爱爱吗?”
小芸红艳着脸大声回答:“我愿意!”
韩修照紧紧拥抱住他的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重重一吻。
亲友又是一阵欢呼。
韩玥玥张开巴掌给韩旭升遮挡住了半个吻的过程,又是耳语:“十四年前,你爸爸和比你现在蒋阿姨还年轻漂亮的你的亲妈,在几百人的祝贺中,初结连理。你看那一对兴奋的人,今晚提过你一个字没,不觉得你和你妈真可怜吗?”
韩旭升如泥雕木塑般望着那一对今晚彼此宣称是对方最重要的人。他生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爸爸啊!但他的爸爸今晚当众许诺未来的幸福生活只字未提他这个亲儿子!
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新婚夫妇举杯走向蒋家父母,深深弯腰鞠躬。老夫妻俩今日都把一头花发染黑,穿的新衣,十二般精神,十二分激动。
孙淑华双手扶起女儿,爱不完地捧住小脸亲亲,又揽入怀中,拍拍后背,喜泣而言:“小芸,乖女儿,妈妈祝你幸福。”
蒋正权虚扶起了女婿,他顶着一头崭新的稀疏乌发,银白色的胡须和眉毛在脸上颤动,难掩欢欣地“呵呵”笑。他殷殷看着女婿,又万般疼惜地望向女儿,望向周围的亲友。
孙淑华抚着女儿手说:“你爸爸要当众发言。”
小芸又是惊讶又是感动,稍退,一脸崇拜地望着老父。
韩家大哥率先鼓掌,一室掌起渐落,皆凝神细听。
蒋正权心中酝酿一番,像背书,一字咬住一字,以一个普天下平凡父亲的赤心,克服他当众口吃的隐疾,热泪盈眶看着爱女,开始了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演讲——
“小芸,我最珍爱的宝贝女儿,爸爸终于看到你出嫁了。你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小时候有两件事可能你已经没记忆了,但爸爸忘不了。我要在有生之年,在你的婚礼上告诉你,告诉大家,我为自己的女儿相当骄傲。”
掌声雷动。
蒋父面向大家:“第一件是她还没上学时,我干完活挑着空担经过回家的街口。她和一帮孩子在玩,瞧见了我,一时扭着要坐摇篮。我心疼平时没带她玩过,便把她放一兜,还必须得抱另一个孩子在另一兜平衡。小孩子,也有几十斤重的。我腰弓着,腿打闪,没走几步,她就尖声喊——我不坐了,爸爸我要下来!她心疼我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心疼父亲。”
蒋老爷子眼含热泪继续说:“另一件事也是在她小时候,我带兄妹俩去集市,叫了两碗馄饨,那是一年到头吃不上两回的。男娃娃性虎,呼噜呼噜只顾自己吃,小芸吃了一口想起了我叫爸爸尝。我说我不饿,她便又吃了一些,说饱了,把剩下的一大半推到我面前……”
“我的女儿小芸,一直是我最贴心的小棉袄,好闺女。爸爸感谢你,祝福你。”老父亲再看着女婿,老泪隐闪,情重声颤:“修照啊,我今天把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你,希望你比我这个爸爸做得好,珍爱她一生一世。祝你们幸福,永远幸福!”
全场掌声经久不息,送给一对新人,还有这位一生寡言的父亲。这是位犯语疾的老人,熟知情况的人能想象这番话他不知反反复复磨练了多少日夜,今天才能站在人前完整地说出来。父爱总比你看见的要多得多。
富丽来食品批发部来了位美丽的女子,鹅蛋脸,白瓷般肌肤,一头精致的留梢尾少女盘发。美女上身穿奶白色针织半透明薄纱,酥胸细腰若隐若现,白花花的胸脯凹入出沁着一颗红宝石坠,闪烁着和樱桃小嘴同般的玫瑰色泽。她下身粉红包裙,脚蹬白色镶钻细跟鞋,显得身段好不婀娜。
她就像一位仙女站在财会室门口,无处不媚。
室内的还没察觉,对门的邹经理像闻见了腥味的猫梭地窜出来,露出比春风还和蔼的笑容:“美女找谁?”
美女一道兰花指指向埋头工作的杨思竹。邹经理义不容辞传声:“小杨——”
杨思竹正在造月度表,她看见千奷百媚的肖湘云居然主动来找她,不免诧异。她俩虽一个村,近年来除了春节偶尔一见,年中可从未谋面的。
肖湘云是那种传说中从小美到大的女孩,学业虽不出色,却丝毫不影响她是女生中最受男生爱羡的一位。男孩子的殷勤围绕贯穿了她所有的学生生涯。她没有至交同性密友,思竹与她算是走得近的了。
湘云在高三下期一夜消失。因是同村人,不少失落的男生向思竹打听过她的消息。延续至今于每年的高中同学聚会,肖湘云虽未参加,但她一直是同学间不可不提的一个花边话题。
杨思竹在校时属于少有的与男女同学都能融洽共处的和谐份子。所以肖湘云对于她,除了同村邻居的身份,真没有特别深的情分。
思竹招呼湘云在外出的吴姐桌前坐下,给她冲一杯茶,抱歉笑笑:“你坐着等会,我忙完工作多。”
因为邹经理走了进来临时给思竹下发了必须马上处理的工作。
思竹很麻利地把邹经理需要的资料整理成档,按他要求修改几处,打印出来,“啪啪”理顺递给他。
邹经理倒不急了,近身与湘云寒暄着,问名字、工作,甚至聊起了爱好和消遣。
湘云说话酥、糯、甜,全不正经回。邹经理根本就不介意所问非答,因为本身和绝色美女说话这件事已足够让他愉悦兴奋了。他自来熟地再要上湘云手机号码,方才陶醉而归。
思竹趁他俩聊天这会又继续工作,邹经理走后,她才停下来,伸伸懒腰,朝对门努嘴:“你不要理他的,见了每一个新妹子都要巴着贫一番,留电话给他干啥?”
湘云倒无所谓:“我反正无聊。”只面对思竹一个人,她坐得也随意些了,靠在了椅背上,两只腿伸得老直,脸上神情松懈下来,透出难得痴傻的孩子样。
到底是幼时玩伴,思竹不客气地取笑她:“我就说你累不累,成天一副美美打扮,仪态各种注重。在见过你小鼻涕虫时代的我面前,就不必粉饰了哈。你就随便懒些子,保持美也是很累的。美女,我心疼你。”
湘云可爱地笑起来,还露出一对小虎牙。一般在人前她可是笑不露齿的,说话也不顾忌了:“你以前不是谈过一个好多年的男友吗?挺帅的,听我妈说的,分手了?”
“男人的帅和女人的美岂能相提并论。”思竹调侃的语气颇带禅意。
“是吗?”湘云齿缝间渗出凉薄的意味。
“这次回来要呆多久?”思竹问。
湘云的外出带动肖家的富足一直在清塘村有隐晦的舆论,思竹自不好问她近况。肖湘云母亲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的风云美人,比丈夫年小近十岁,几乎没下过田地,夫人般在家养着。湘云高三时父亲病逝,此后她退学离乡。不到两年,姐姐招婿上门,肖家造起大院,买车置家,哪桩事不在村前显耀。这风光的奠基石,无不是针对湘云的风言风语。
美人儿难掩萧瑟:“我都飘在外面八九年了,烦了,累了,不想再出去。还是觉得上学时的日子真好啊!今早我去你家找你妈要的你工作地址和电话,没想还一找就准。既然想家里待着,还不多得和朋友同学联系,昨晚还梦见和你争糖吃哩。”一说完,她就快乐地抿嘴笑,这是她自训有素完美迷人的笑。
思竹有点心疼她了:“这周六下午我到小芸家玩去,你要一起去不?春节时还有高中同学聚会,你要参加吗?给众多对你苦苦思念的男生一个共同的惊喜!”
湘云拍手欢笑:“当然,当然,我都要去!还没参加过同学聚会呢。”她秋波流转,一脸憧憬。
“蒋小芸现在怎样?你和她一直联系着?”湘云云里雾里:“真对她没多少印象的,记不得和她说过话没有。”
“那是当然,”思竹取笑她:“你又和几个女生说过话的?回应男生的话都来不及。她比你还更离谱,男女生都统统不搭理,不是我厚着脸皮黏上她,能和我热乎到现在?人家五一后已经结婚了,现在的家就在她学校旁。”
湘云只关注这一点,呼到:“她结婚啦?真好!”
思竹不以为然:“我元旦也结婚,咱都多大啦!”
“你们真幸福。”湘云可爱滴撅着嘴:“你们老公是不是春节间在商场碰见的那两位?”
思竹恍然一想:“对的啊!你都见过的,我那位——个矮些的。小芸老公魁梧,就岁数大一些,人挺好的。”
湘云不以为然:“能大多少啊,根本就不是事儿,大一些男的更有优势。我爸比我妈大多少?现在外面男的比女的大十几二十岁的多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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