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绢每天寸步不离细心照顾,梁丘航的伤也一天比一天好转。从受伤掉进湖里起,已经过去近十天了,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被日本鬼子的炮弹伤得身心都能感觉疼痛,但更受折磨的还是梁丘航的内心。他觉得自己连累了吴绢,让她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寻找自己不说,未来说不定他还有可能会受伤,甚至还可能性命不保,那样的话,岂不是要连累了吴绢的一生。
吴绢见梁丘航醒过来的第二天就有些闷闷不乐,似乎是有什么心思。两天后,梁丘航能下床活动了,她扶着梁丘航来到外面的一个小湖边,坐在湖边的一棵柳树树干上,享受着温暖的春风和太阳。吴绢问:“梁丘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否说出来听听?”
梁丘航说:“我想起了大新,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受伤?”
“真的只是担心大新,没胡思乱想其他的吗?”
梁丘航望着吴绢水汪汪、会说话的眼睛,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说:“绢儿,我在想,是不是我连累你了,害得你跑这么远来找我。好在一路上没有遇到日本鬼子,否则我真是要悔恨终身,也无法弥补...。绢儿,这样的伤痛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以后可能还会有,而且还可能性命都难保,所以我希望你能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吴绢没想到梁丘航这两天闷闷不乐,原来是在想这些问题,她看着梁丘航的眼睛说:“那你是不是想离开我?”
梁丘航犹豫不语,狠下心说:“我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但为了你将来能生活得更好,我可以做到。你没有必要把自己的一生,跟一个没有将来的人绑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你就没有将来?谁又能知道自己的将来,那么多中国人没有上战场,他们又都知道自己的将来一定会平安无事吗?你又能保证,我离开你将来就一定会过得幸福?梁丘航,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记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俗话说天往往不遂人愿,既然我们都知道天不遂人愿,那为什么我们自己都不遂自己的愿,要跟自己过不去呢?生命本就很短暂,更何况生逢这乱世更加不易,若计较太多、顾忌太多,那短短几十年除了计较和顾忌,剩下的就只是自怨自艾了。”
“可是绢儿,你聪慧、漂亮,家境又好,你应该拥有更好更完美的人生和幸福!而不是为了我,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人生就不完美不幸福,是吗?那你告诉我幸福和完美是什么?你不过仅仅受了一次伤,你的自信和高冷都没了吗?”
梁丘航沉默不语,吴绢接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跟某个富家少爷在一起就幸福了?幸不幸福只有我自己的心知道,你幸不幸福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不希望你背上这样的负担跟我在一起,如果你觉得不幸福,那等你伤好以后,我立马就走。”
听吴绢说要走,梁丘航立马着急了,他握着吴绢的手说:“绢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就行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行吗?好好把伤养好,我们一起回大院,你父亲还在大院等你呢。”
回到旅店后,梁丘航坐在桌台边,回想着吴绢的话,慢慢悟清楚了吴绢话中的道理,在心里责备自己说:绢儿说得对,只不过受一次伤而已,我的自信呢?是自己低估了绢儿,怎么能经历一次打击,就要弃她而去呢。
明泽从外面走进旅店,见吴绢站在回廊上,抬头望着前面的天空发呆。“绢儿,站在这儿想什么呢?”
吴绢说:“今天梁丘航跟我说,让我离开他,说我的人生不应该跟一个没有将来的人绑在一起。”
明泽也吃了一惊,说: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没同意了。”
“那好,我去找他谈谈。”
明泽走进梁丘航的房间,见梁丘航坐在桌台前发呆。“梁丘航,是不是这段时间躺得不耐烦了?恨不能马上就好起来?”
梁丘航说:“连累你们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找我,这么多天还没回家,家里还不知道多担心绢儿呢。”
“你觉得你连累了绢儿,甚至以后还有可能会连累她,想放弃了吗?”
“这些天见绢儿为了我这么辛苦,我是有过这种相法。”
“那你是不是可以为了绢儿的幸福,不再穿上那身军服,不再上战场了呢?”
“也许我可以做得到,只要绢儿她开口。”
明泽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梁丘航的对面,说,“你太小看了绢儿了,更小看了二老爷和大少爷,吴家、二老爷有今天的成就和家业,还能给国民军又捐钱又捐粮,那决不仅仅只是运气好,他们更有强大的毅力和智慧,不是你梁丘航受一次伤就能击垮的。梁丘航,我知道你是为了绢儿着想,但是你若就此放弃,那更是伤了她的心,知道吗?”
梁丘航抬起头,看着明泽说:“谢谢你!我已经决定收回那些想法了!”
明泽说:“想通就好,缘份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等有一天失去了,后悔都来不及了。就像我跟我的亡妻,自大学时相识,到她倒在日本鬼子的轰炸里身亡时,我们在一起整整八年。万幸现在还有子云,好好珍惜吧!”
“嗯,好好珍惜!”
“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带来的药已经用完了,你后背上的伤还不能断药,我想跟你商量,我们明天就回家去,你可以吗?”
“我没问题。我受伤到今天已经十多天了,真想早点好起来,再跟你开怀畅饮一番。回去后也好打听一下大新的下落。”
“那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我去叫绢儿和大牛作好准备。”
“还有一件事,那位把我从湖边救起来的大伯,我是不是应该去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啊?”
“不必了,我跟大牛已经去过那位大伯家了,帮你当面表达过谢意了。大伯日日都要出去捕鱼,我们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明泽,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不是从上海来的,而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似乎有着三头六臂,还能洞察人心,什么事都难不到你似的。”梁丘航调皮地说。
“梁丘长官过奖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呐。”明泽也笑着说。
“这决不是奉承,你能把几乎已经没有呼吸的书祁抢救回来,这次又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最后又救了我一命,你简直太神了!”
“什么叫折磨得半死不活啊,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只能用那种最原始的方法救你了。”
“救命之恩,我梁丘航没齿难忘!”梁丘航抱拳向明泽行了一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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