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九天,楚离要跟着傅微澜离去。陆言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不愿松开:“楚离姐姐,人家也想跟你一起。”
楚离直接推开了他的手,钻进了车里。
她有种被小孩纠缠上的感觉。
苏洛看着车外的陆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陆警官挺好的。单纯。”
车里四人,只有楚离知道,苏洛这话里面包含的意思。
她从后视镜里面看着苏洛,一如当年一样。眼里的桀骜不驯不减分毫。
从陆家逃出来以后,她曾悄悄去少管所看过她,得知她在里面过得并不好,甚至还会时不时的遭到暗算与杀害。她再三恳求傅微澜出面,只是不曾告诉傅微澜此人便是眼前的苏洛。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唐诗宋词大家,苏洛最喜欢的便是东坡居士,一生几度流放漂泊,依然能在苦中作乐,生性豪迈豁达。她记得年过半百的东坡先生有一天问家中的女眷他大腹便便的肚中装的是什么,唯有侍妾朝云说对了。
那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然而,世人大多数都会选择明哲保身。不迎合他人,不随波逐流,终究是太难。
这已是深秋,荔城的冬季已经在缓缓逼近。车牌尾号7077的豪车,行径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上,两边的树木已显萧瑟。可见,四季的变换并不会影响世俗的繁华,能影响的只有植被的生长,或许还有那捉摸不定的人心。
车子直接开到了荔大。
因为傅微澜亲自给校长去了电话,故而校长跟教导主任早早地便等候在了校园门口。
校长是认得苏洛的,只是看着她跟傅微澜一起,多少还是有些吃惊。
“傅少。”
傅微澜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陈校长,这位是贵校的学生。”
苏洛走上前:“校长好,李主任好。”尊师重道,这礼节她还是有的。
“想不到苏洛同学竟然认识傅少。”校长慈眉目善。
苏洛抬眸看了一眼傅微澜:“其实也算不上认识。”
傅微澜淡淡一笑:“陈校长,我今天来。只是希望贵校能给苏洛单独安排一间宿舍。”他觉得,学生还是要住在学校比较好。校园生活的美,是人生中难能可贵的遇见。
陈校长有些为难:“这个?”
李主任不同于陈校长的淡泊,她一向精明世故。从刚才看见苏洛跟着傅微澜下车那一刻,她心底对苏洛的好感都直线攀升,她亲切的拉过苏洛的手:“校长,我记得研究生宿舍有一间是空着的。”
“可本校并没有本科生入住研究生宿舍的先例。”
“傅少,陈校长一向都是按规矩办事的。如果他说不行,那我们也不好办。”一句话,将难题丢给了傅微澜。
傅微澜居高临下的瞧了一眼李主任,深邃的眸让人不寒而栗。这人,他并不喜欢。
他让周岩将一份合同递给校长:“陈校长,你看这样如何?”那是一份有关捐赠医疗教育设备的合同,金额高达百万。荔大医学系教学设备陈旧,一直是陈校长的一块心病。
陈校长看着那份合同,喜不胜收:“谢谢傅少。苏洛住宿的问题,我自会安排。”
“那便好。”
眼看已接近黄昏时分,苏洛在荔大门口辞别了傅微澜几人,再三跟傅微澜道过谢,自己径直去了打工的KK酒吧。这份工作,其实除了时不时会面对一些醉酒难缠的顾客,其他的她都能应付,最主要的是那些顾客小费给的不少。
她是很需要钱的。
秋季的夜晚总是来得比夏季早,不过夕阳才落山,街道已是一片霓虹闪烁。
在荔城有一条酒吧街,这里夜夜笙歌,酒香扑鼻,还未入口便已有三分醉意。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头发花白,身着灰色西服,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也沉淀了他的气质。那是一种由内散发出来的清雅,像是历经滚滚红尘,看透天地间的睿者。脸上的细纹并不影响辨别他曾经那不俗的容貌,他拄着拐杖,满面笑容的走进KK酒吧,身后跟着一位过于严肃的成年男子。
男子名沈海,家里人硬塞给他的保镖。
“老爷,江董说的不让你这些地方的。”
老者举起拐杖轻轻地敲打了沈海一下:“你不说谁会知道。”略有些顽皮。
沈海无奈,只好跟着他走进了喧哗的酒吧。
全是清一色的年轻人。
他觉得老爷真的是越老越小孩了,整天像是叛逆期的孩子,怎么好玩,怎么来。还好江董的女儿出国念书了,不在家,不然这一老一小会把家里给闹翻的。
江老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到了一间隐秘性极好的包间。他让沈海守在门外。
见江老来了,傅微澜起身相应,尊敬之态尤见。
看了看面前还未动的酒,对着傅微澜笑笑,端起小酌了一口:“不行。”
对于酒,如果他说不行,那便是真的不行。傅微澜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时,他喝的酩酊大醉,睡在一堆酒瓶里面,全是上好的佳酿。后来,他才得知,那天是他辛苦十多天才抓获的嫌犯被当庭释放的日子。
这件事,至今仍是他的心病。
傅微澜抬手准备让侍者重新换酒,却被江老阻止:“今日不饮酒。”
谈事,不喝酒。
听着外面传来的吵杂声,对于他每次找他都约在这样的地方,傅微澜有些无可奈何。
江老放下拐杖:“如何?”
傅微澜摇摇头:“比想象中慢。”
“你变笨了。”江老调侃。
傅微澜抽出一支烟递给江老,再帮他点上:“刚好。你自己来办。”他更乐于当他的闲散少爷。
“你小子,将我军。”
“师傅面前,不敢。”
“那人还是昏迷不醒吗?”
傅微澜点头:“医生说因为多年的药物注射,加上车祸,几乎无苏醒的可能。”
“其他突破口呢?”
“目前有一处,不过自上次之后,他们的防范心比之前加重了不少。”
一支烟完,江老喝了口温水:“记住,只有半年的时间。如果不能拔掉这颗毒瘤,那就再也动不了它了。”
“够了。”傅微澜淡淡的笑着。
突然,门口传来争执声。
傅微澜走到门口,刚打开门。那人趁他不注意,推门而入。
神态紧张。
“我只待。”苏洛抬起头:“是你啊。”
傅微澜自然也是认出了苏洛:“你怎么在这?”
苏洛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KK酒吧的工作服。
“你在这里卖酒?”
苏洛点头,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面看。这模样,一看便是惹祸了,要不就是被人给缠上了。
“你认识?”江老指了指苏洛。
“嗯。”
“小姑娘,你来。”江老对着苏洛招手。
小姑娘!
苏洛环视了屋内,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这屋内还有第四个人吗?”
突然,只见几位像是地痞混混模样的年轻人走到包间外面,凶狠模样,便要破门往里面来。沈海站在门边,纹丝不动,若不是老爷有交代,他真想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你给老子让开。”其中一人说道。
沈海一言不发,不管那几人如何推搡,他始终立在门边,不曾移动分毫。
“你让不让?”那人用手指着沈海。
沈海伸手握着他的手腕,只用了4层力,便叫那人痛的哭天喊地的。那人见沈海不好对付,便搬出了陆子林的名头来:“我告诉你,那小子是陆少看上的人。陆少吩咐了今天就算是酒吧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小子找出来。”
听到陆少两字,傅微澜看着躲在墙壁后面的苏洛:“你惹上陆子林了?”在荔城,众人皆知,混迹风月场所的陆少便是陆子林。而陆家二少陆舟白却从不涉入这些地方,两兄弟,可谓天差地别。
苏洛不服气:“不能算是惹。要怪只能怪我长得太好看。”
哟,还有心情开玩笑,证明没被欺负。
“哈哈哈哈。”坐在沙发上的江老眉开眼笑。
这小姑娘,跟自家孙女有的一拼。
“怎么今天不扮丑了?”
苏洛故作轻松:“偶尔也换换风格。”实则是因为,她今日扮丑的装备没有带。
“这么说,你是承认陆言要抓的人就是你咯。”
苏洛走到桌边,端起半杯酒一饮而尽,遇上陆家人,她需要压压惊:“我否认过吗?”
外面的几人还在叫嚣,看样子是非要入内一看的架势。
傅微澜揉揉眉间,单手插兜,抬脚走出了包间。
眉宇间的震慑力,瞬间让一直喧哗不止的几位乖乖的闭上了嘴。
“傅少。”吵闹的最凶那位颤颤巍巍的叫道。如果他们知道里面的人是傅微澜,是根本不会吵闹这么半天。他们会完全当这包间不存在。
“给你们三秒钟。”
话刚落,那几人便溜的没影了。
里面的苏洛跟江老交谈甚欢,不一会便谈到了要给苏洛介绍男朋友的地步了。江老掏出孙女从国外给他邮寄回来的最新手机,将自己大外孙照片翻出来给苏洛:“看看,我大外孙帅吧,还多金。”
苏洛喝着水,看着江老递过来的照片,差点一口水喷在上面。
那人,居然是薛定谔。
傅微澜进来时,江老正好在跟苏洛介绍薛定谔。傅微澜从江老手上拿过手机,摁掉屏幕:“她不喜欢男的。”然后将手机还给了江老。
很明显江老相信了傅微澜的话:“没事。爷爷理解。”
江老自从退休后,似乎对于当月老一事尤为着迷,推销大外孙不成。立马拉着傅微澜推销起了自己的孙女。
傅微澜没有看一眼照片里面的女子,他此刻正想着陆子林,微微蹙眉:“我不喜欢女的。”
江老瘪了瘪嘴,收起手机。
现在的年轻人,他还真是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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