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小言泉翻看刚发下的作业本时,一张字条却从里面掉了出来。
放学后我在音乐教室等你。秦嚣。
她连忙用手掩住字条,好不让吴玥看到,而后将字条捏成球状,攥在手心里,自己去了那里。
进入了暮春,日子一天天的长了起来,五点多的天空,半边被填充上了橘红色。
离开教学楼,她上了旁边那栋楼的二楼,先经过舞蹈教室,隔壁便是音乐教室了。偶然回头,从舞蹈教室的镜子里,她看到了穿着短裙的顾思烨。贴身的衣服,显示着她纤细姣好的身材。那好看的微卷的栗色长发,此时盘在头顶,更凸现了那优雅的气质。
她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继续上前去了。同样隔着玻璃窗,她看见音乐教室中央黑色钢琴旁的黑色皮制琴凳上坐着个身穿黑色棉质外套的少年。少年斜背对着她而坐,头上戴着帽衫上连的黑色帽子。斜阳洒在那黑白的琴键上,将原本就纤长的手指影拉得更长了几分。
少年的手指在琴键上下压、跳跃,给人以一种轻快的感觉,本人却带着一种恰恰相反的沉重感。
小言泉推开门,《菊次郎的夏天》的琴音被顿时放大,许是因为音乐的缘故,她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连靠近他的脚步都变得轻起来了。另一边,也许也是因为音乐的缘故,他似乎并没感受到外人的靠近。
直到她走到他的身后,那音乐戛然而止。
“来了。”秦嚣的语气略带着些阴郁,与往日那种高傲得意又跋扈的感觉不同。
“找我有什么事吗?”言泉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再次变得冷淡起来道。
“不,应该是我问你。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话想对我说。”秦嚣说罢,扶着琴凳坐回旁边的轮椅。
“好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言泉轻蔑一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菊次郎的夏天》,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首歌。”
“已经闲到跟你的敌人聊音乐的地步了吗?不过你有空说,我可没空听。”
“你真的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会跟沈澈过不去吗?”
“好奇有用吗?”
秦嚣推着轮椅背过身去,自己迎着金色的夕阳,而留给言泉一个背影,道:“不如我们可以互相交换一个问题如何?”
“那得看你问什么了。”
“不难答——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帮他?”秦嚣想知道在体育馆和区实验一小的时候,她为什么那样极力避免他和沈澈之间产生冲突,甚至不惜挨打、不惜被那个人误解。奇怪的是每每那时他的胸中涌动着一种别样的感觉,甚至没有给计划落空的失望留一丝空位。他想知道那感觉的源头。
言泉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幕,她想起自己的委屈,心中不由得翻江倒海起来,但当她一想到自己的一点委屈避免了一些大麻烦的出现,她便觉得满足起来。她顿了顿道:“因为……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朋友?”秦嚣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心中反复琢磨而无意间重复出口的,“曾经也有人将我视作朋友……”
“那么该我问你了。”
正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还不及言泉出门去看,只见秦嚣已经从轮椅上起身,一瘸一拐飞快地冲了出去。
待言泉赶去看时,他已经摘掉了那作假的石膏,一跃跳上了隔壁舞蹈教室的窗户。
那哪里是个脚上有伤的人能做得出来的啊?
原是顾思烨不知怎么的就被锁在了里面,教室的窗户高,且没有什么可以垫在脚下的东西,她一时无法出来,才只好叫人。
虽然言泉与秦嚣不快,但还是帮他们拿来了琴凳,放在窗户下面。
秦嚣蹲在地上,扶着顾思烨让她踩在自己的背上爬上了窗户,外面则有言泉接应着,扶她在琴凳上踩稳,随后秦嚣起身,不费吹灰之力便从窗户再次翻了出来。
“谢谢……”顾思烨说着话,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她的双眼紧紧锁在秦嚣的身上,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她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而此前,她的双眼一直都是被沈澈一人蒙蔽着。
她的心里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
上次她去给沈澈加油,虽然她不喜欢言泉做的横幅,却也过问了他的意思。是他自己说了要将那横幅扔掉的,还要她帮忙扔,她也不过是照做罢了,到头却被他狠狠训斥了一通,还说什么“我的东西我自己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
虽然在这之前她也没少在沈澈那里碰钉子,但往往只是短短不痛快一会儿,想想旁人连接近他,碰钉子的机会都没有,她也就平衡了。但这次她却久久不能释怀。她顾思烨,长相自不必说,家庭条件也属中上,从前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如今竟为了这么个从未将她放在眼里的人而忍气吞声。
如果只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也就罢了,那一次,他从垃圾箱里小心将横幅拾出来又折好收进口袋里的举动,才真正的让她清醒,让她恍然大悟。
她的目光从秦嚣的脸上转移到了言泉那里,今天的言泉似乎也不同于往日,显得格外善良亲切,让她提不起那股想要一争高下的心劲儿了。这仿佛也是她第一次认识她。
看来是她累了,想要放弃了。
秦嚣并不回顾思烨的话,一边拍打手上的灰尘,一边只对着言泉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答案我也已经告诉你了。”
他又开始戴自己的假石膏,重新坐上轮椅,路过言泉时微微抬头看着她道:“如果能早点认识你,我们或许也能成为朋友……”说罢便推着轮椅走远了。
顾思烨又想着言泉深深鞠了一躬,道了声谢谢,嘴巴勾勒出一抹淡淡的若隐若现的微笑,这笑容过于隐蔽,以致与眼眶内闪闪发亮的液体相配起来并不违和。
她起身同样走了,只余言泉一人。
秦嚣的话似乎还在她耳边重响,她心中闪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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