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方媚看着闫阅的眼神,沉静里藏匿着无限温柔,闫阅在她心里,无可取代。而她对闫阅的感情,除了她自己,旁人都休要妄图干涉。
又或许,是他对方媚不够狠心。他以为,方媚不会和闫阅在一起,而他,正以他热衷的方式,谋划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常言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他却如此不清醒,竭尽全力去追逐他丢弃的过去,而这一切,他又心甘情愿,甚至快意万分。
他和方媚的婚姻,从交易开始,以平淡结束,可他却像中了蛊一样,想念她的安静浅笑,如清风拂面,暖阳入心,总叫他心驰向往。
他是个生意人,有很好的自制力,却在此失效了。于是,他终于承认,他爱上了这个在他生活里盘旋一年又离去的人。
早知如此,他怎么舍得和她离婚?
凌启南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凄苦,道:“闫阅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而我却没有分毫机会。”
说到这里,凌启南轻轻笑了,“有时候我在想,我怎么会喜欢上你。我甚至变得不像自己。”
命运总喜欢捉弄人的,像捉弄她和闫阅一样,偶尔也会捉弄看不清自己内心的人。
方媚也笑起来,夹杂着一丝丝恨意,“你串通冯叔骗我,是想阻止我和闫阅在一起。果然政客和商人是最奸险的。”
“我嫁给你的时候,冯叔还让我和你保持距离,说你心机太重,我消受不起。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离你远远的,怕被你算计。”
“可相处时,你坚定独立,算得上正人君子。但冯叔总提点我,让我离你越远越好,我就一边离你远远的,一边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你分明很不错。为此,我还和冯叔斗过嘴。”
“不过现在,我觉得冯叔说得真对,你当真会算计我。连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冯叔,也和你一起算计我。我怎么值得你们这么处心积虑?”
方媚突然伏在桌子上哭起来,像是多年的委屈得以发泄,不哭不快。
凌启南心里也闷起来,方媚就是这样,与人淡漠疏离,裹着坚硬的外壳,内心却柔软得像个小女生。可这柔软,她从不轻易表露。
终于,凌启南坐在方媚旁边,将方媚拥入怀里,一遍遍道歉,一遍遍安抚。
许久,方媚平复了情绪,在凌启南胸口轻轻摇了摇头,道:“启南,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我已经不怪你了。如果不是冯叔极力阻挠我们靠近,或许,我真的会喜欢上你。”
闻言,凌启南心里像被钝物击中一样,闷了半晌,才道:“真的么?”
“可是现在,你就当我们缘分不够吧。”方媚垂眸,从凌启南怀里离开,片刻,又离开咖啡厅,不再多说一句。
警局里,听完两人的对话,蔺采之难免担忧起来:“方媚这样转嫁,有用么?”
闵微行倒是赞同方媚,道:“她这么做,虽然冒险,但以我对凌启南的调查,他这个人,一身傲气,惯于规划一切,并严格执行。可在方媚这里却例外,一心想着吃回头草。他在这件事上的投入很多,期望也更高。但结果让他很失望,也很挫伤自尊。”
“在这个时候,方媚告诉他,他们其实有机会,不过是被冯渊破坏,这样的转嫁,或许会让凌启南得到一丝安慰,但更大的作用,是让凌启南的自尊感得到释放和满足。所以,他更愿意相信是冯渊阻挠了他们,而不是方媚不喜欢他。”
“或许,在未来几天,冯渊和凌启南的合作,会有新的变化也不一定。”闵微行微微一笑,道。
蔺采之早明白了妻子的意思,却道:“方媚的方法虽然笨拙了一点,倒还是有效的。政客和商人最看重利益。我们该行动了。”
方媚本想回家,却接到闫阅的电话。
“方媚,我们去趟超市吧,家里冰箱空了好几天了。”
平和柔软,方媚不由想象着闫阅在电话那头的模样,勾着嘴角,随性洒脱。
“好。”方媚似乎没有考虑,便答应下来,“我离滨江超市不远,我在超市等你。”
闫阅抓起外套,便穿过办公区,朝外走去。惹得一干员工在他出门后议论纷纷。
“闫总有情况啊,好几天了,每天准点走,真是少见。”
“可不是,不会是闫总的那位心上人回来了吧?”
“我也觉得是,你看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啧啧,真滋润啊。”
“闫总也太不容易了,这么多年守身如玉,多亏了身子骨好,不然早熬不住了。”
“你怎么知道他守身如玉,说不定人家夜夜笙歌,吹箫度日呢。”
“你也太污了……”
方媚推着购物车走到熟食区,罗列整齐的鱼肉,色泽金黄,在微波炉里稍作加热就可以享用。
小时候,她最喜欢吃鱼,方母便每天都做鱼,方父怕她被鱼刺卡到,便剔了鱼刺才夹到她碗里。
她顽劣起来,便假装被卡到,双手捂着脖子想咳咳不出来,委屈得要哭,方父和方母便吓得急忙就要送她去医院,她却哈哈大笑起来,方父和方母责备她几句,却满是嗔怪和宠爱。
那么远的事情,却无比清晰地重新出现在脑海里,让她沉溺其中,无限怀念。
“来条鱼?”工作人员见方媚伫立良久,便问道。
“好。”方媚回过神来,道。
看着工作人员将鱼装起来称重,方媚慢慢勾起嘴角,父亲便是父亲,从不会恶意对待子女,可她却深信旁人的谎言,记恨了父亲那么久。
爸,对不起……
“哟,怎么哭了?”工作人员称好鱼,见方媚眼里蓄起的泪水,不由也是一愣。
方媚摇摇头,小心翼翼将鱼放进购物车里,像是珍宝。
“买了什么?”闫阅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轻轻揽了她的腰,问道。
方媚被吓了一跳,但熟悉的气息又很快让她安定下来,知道是闫阅,便道:“一条鱼。”
“喜欢吃鱼?”闫阅看着购物车里的半成品,道,“下次买条活的,我给你做。”
“嗯。”方媚乖巧点了点头。
闫阅发觉异样,又早看到方媚泛红的眼睛,便道:“怎么了?”
方媚看着闫阅,一如既往,他的眼神依旧满含深情和担忧,一眼便让她望到底,从不遮盖和掩饰。
许久,方媚说:“闫阅,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闻言,闫阅怔忪良久,眼睛湿润起来,嘴角却漾起一抹笑,大手将方媚搂进怀里,道:“你终于有如此觉悟,我早求之不得。”
到家之后,方媚给闵微行去了电话,闵微行说后续的事情他们来负责,如果有结果会告诉她。
“事情怎么样了?”闫阅将方媚的手握在掌心,似乎不像先前那样凉了。
“还在查,或许这几天就会有结果了。”方媚面露担忧。
“放心吧,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闫阅说道。
方媚想告诉他,或许是冯叔做的,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害怕闫阅被她带着卷入漩涡。
“我去做饭,你先休息。”闫阅见方媚精神不济,便吻了吻方媚的脸颊道。
方媚终于有了这样的觉悟,不和他分开,而他也确信,方媚心里是喜欢他的,这无疑让他满心欢喜,欢呼雀跃。
可方媚的计划,是处理完方父的事情就离开,而在此之前,也躲着他,眼下却突然想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想问问方媚,但她一副愁眉紧锁的模样,怕是不会告诉他,他该去会会蔺采之才对。
方媚将他和闫阅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却发现,闫阅并没有几件替换的衣服,便走到厨房门口,对他道:“闫阅,你要不回去一趟吧,除了西装和睡衣,这里没有你别的衣服了。”
闫阅系着围裙,衬衫还穿在身上,脚上又趿着拖鞋,倒显得慵懒了几分,闻言,闫阅回头道:“不用了,明天收拾东西,你和我回去。”
方媚嘴上一硬,道:“谁要和你回去,我有家。”
“好,夫人,那待为夫给你备好了膳食,再回去吧。”闫阅笑道。
贫……
方媚瞪他一眼,却不由勾了嘴角,因是在困倦,便回卧室躺下,不一会儿,竟真睡着了。她却又做了梦,在密闭的房间里,冯叔对她说:“小媚,你爸是我害的不错,可他要害你妈,他死有余辜。”
方媚说:“这是我们的家事,况且还有法律,轮不到你插手。”
冯叔像没听到方媚的话一般,带着阴森的冷笑道:“市长对你却很好,你便去陪他吧。”
说罢,不知从何处掏出了手枪,直对着方媚,开了枪。
方媚被惊醒,天已经黑了,本以为睡了很久,餐桌旁,却见闫阅才将饭菜上桌。
方媚揉了揉眉心坐下,餐桌上精致的菜肴让她清醒不少,方媚愣了半晌,却听闫阅道:“怎么,没睡醒?”
“闫阅,你藏好深啊。”方媚摇了摇头道。
“不用这么早夸赞,或许只是模样好看了点,”闫阅心头发虚,道,“毕竟我是学美术的。”
方媚将信将疑起来,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确实不如卖相好,但也不差。于是点点头说:“爱卿厨艺甚好,念你今夜回家取衣服劳累,便不用回来了,在家休息便是。”
闫阅哭笑不得,长臂一伸,将方媚不执筷子的手腕抓起,道:“你是在赏我,还是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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