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外面有几排露天的塑料桌椅，平常用来给学生吃泡面坐的，除了小卖部的阿姨偶尔会擦一擦桌子，就没有人来做卫生了，地上全是黑色的陈年老污渍。
冯史就站在一块黑色的地面上，其余几个人蹲在了椅子上，还有一个蹲在了桌子上。
他把本来选好的商品一一放到原处，然后大步走了出来。
冯史叉着腰抖着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着他终于走出来了，张着嘴打算说什么。
没有任何的开场白，他上去对着冯史的左脸颊就是一个勾拳。
冯史完全没有准备，直接被他一拳打翻，倒在了看戏的人身上。
被扶起来以后，冯史捂着脸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子，猴子一样的脸上青筋暴起，凹陷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他可不会给冯史机会喘气，他早就想好了，要打到对方服为止。
又是一拳向冯史的另一边脸挥去。
冯史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眼看着又要吃他一拳，冯史身后的朋友把他一把拉向左边，让他的这一拳吃空了，冯史也趁机站稳了，在侧边踢中了他的小腿。
这一脚力道倒是不算太重，最多把他的小腿踹青，但冯史穿的是跑步专用的钉鞋，前足底的鞋钉硌得他生疼，他的腿瞬间麻了。
他顾不上腿的伤势，直接反手又打了冯史一拳，同一个地方被打两拳，冯史的嘴角打出了血。
本来蹲在桌椅上的狐朋狗友们，看着冯史并不占优势，有些坐不住。
其中一个大个子，把手里的黑包往他身上扔去。
他只好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说好的单挑，现在又不算数了？呵呵。”
狐朋狗友们互相对了一下眼神，然后一起向他走了过来。
为首的还是那个大高个。
“诶呦小兄弟，要和你单挑的是冯史，跟我们可没关系，你大爷我早看你不爽了，搞了个黄毛就把自己当古惑仔了？我也没别的意思，今天就是要教育教育你。”
冯史擦了擦嘴角的血，笑着走到了一旁，蹲在桌子上看起了热闹。
四人同时对他出手，他躲闪不及，腹部被打了一拳，强烈的痛感让他不得不弯着身子护住腹部。
很明显这几个人下手比冯史更狠更重，大个子上前想抓他的肩膀，他趁机一拳打向大个子的鼻子。
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是头部，而头部最容易受伤的地方是鼻子周围和眼角，就算他没办法使出全力挥出这一拳，但只要打中了鼻子，大个子就不会好受。
果然，大个子的鼻子就被打开的水龙头，用手背擦根本没有用，鼻血迅速流了下来，滴到了脏到看不出颜色的地砖上，和泥灰融为一体。
被红色的血腥味激怒的大个子，脸涨得通红，跟头黑熊似的，直直向他冲来。
林清枫并没有躲，一打五能让两个人挂彩已经很赚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在一身尖锐的哨声响起，这五人当既就像失了魂一样混乱，随着哨声的方向看去，一个身材健硕的黑衣男子向这边跑来。
“哟，干嘛呢，都几点了还在这里，不用训练了吗？”
这个男子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顶多二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运动套装，剃了个板寸，黑色的眼睛很有精神。
“威哥好！”五人感觉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大个子也连忙用纸巾堵着鼻孔，不让鼻血继续流。
“哟，打架呢，你这还挂彩了。”
这个被称为威哥的男人走到大个子跟前，观察大个子的伤势。
“没打架呢，最近有点上火。”大个子心虚地笑起来。
“哦，上火是吧，去跑五圈就没事。”
威哥一脸慈祥的笑脸。
“啊？”冯史忍不住出了声。
“啊什么啊，你们几个也一样，赶紧给我去！”
五个个相互对了下眼神，一脸痛苦地走向了体育场，只剩下威哥和他在原处。
看到他们几个都收到了处罚，他也打算走，却被威哥叫住了。
“同学，你哪个班的？打架可不是闹着玩的，今天你运气好，遇上的是我不是教导处的老师……”
“是他们先动的手。”
威哥被这么一打断，都不知道接着说什么了，敢情他还在为难个受害者。于是愣了一下走到林清枫面前继续说：“不管谁先动手，你们是学生，打架都是不对的……”
打架是不对的，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事情都不要去管。
这种千篇一律的话林清枫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打架是不对的，所以就该挨打吗？哼，可笑。
威哥讲了一堆，看见林清枫并没有什么触动，叹了口气，而且林清枫一头黄毛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学生，索性放弃了说教。
“行吧，我是新来的实习老师，我叫李威，以后他们再找你麻烦你可以来找我，我在一般都在体育馆的办公室，你回去吧。”
原来是实习老师，所以现在应该在念大四，难怪看起来这么年轻。
听李威这么一说，他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大学生并没有向教导处或者班主任告状的打算，他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
体育馆蓝灰色的窗户倒影着蓝天和几只飞鸟，此时的校园已经非常安静了，也不知道墨羽那边怎么样了。
他坐下来看了看自己的小腿，果然不出他所料，小腿后面已经肿起来了，上面还有几个带点血的圆形钉印，钉印的周围变成了紫红色。
本来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再回去，可是他现在得弄点活血化瘀的药，他忍着痛，起身往大门走了。
*
墨羽拿着稿字来回念了三四遍，还是觉得不满意，林晚秋有些急了。
“小羽啊，已经够好了，开始吧，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
“我把广播的声音调到最小了，你放心，就算错了也没什么事，现在学校应该没什么人了。”
林骁也在一旁鼓励她。
“好吧。”墨羽抿了抿嘴唇，坐上了广播系，捏了捏话筒。
“深呼吸几口，一定要让脸部的肌肉放松，不行的话可以捏一捏自己的脸。”林骁坐在她旁边，耐心地指导她。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虽然满手的汗，但是脸上的肌肉是放松状态的。
林晚秋掏出手机，开始录音。
一切准备就绪，林骁按下了开关。
“各位同学，你们好，我是今天的小主播墨羽。”
“不知不觉，窗外的梧桐黄了又绿，而我们也成长为少年少女。”
“正处在青春期的你们，是不是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呢？这些秘密也许不能和父母分享了，也许你会告诉你最好的朋友，也许，你会把它埋在心底，让它成为你一个人的故事。”
“下面，让我们一起欣赏一下高三A班的满分作文——《不能说的秘密》”
一开始念稿子，墨羽就进入了状态，不管是语速还是音调都把握得很好，感情也到位了，全身心地投入到播音里面。
林清枫在校门口的广播下，听着她念了这一段。
她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水在心头流过，不知不觉带走了伤痛，带走了烦闷，带走了一切坏情绪，他只想跟着她的声音，到她的故事里面去。
秘密么？
他好像有很多不能告诉她的秘密呢，令他骄傲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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