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有一处的墙面上镶嵌着一个巨大的窗子,上面挂着的帘子是大红色。许是放置的年代久了又或者是因为主人家的懒惰那它那一身鲜艳的大红变为了红棕色,一抹全是尘土有的地方已经破损或者起球了。
窗子的正前方没有摆放任何东西,只有一张沙发和一个孤零零的写字台。沙发是背着那巨大窗户的,主人家只要坐在沙发上面自然也是背对着窗户的。
外边的天气阴沉着,那破烂的窗帘永远拉不严实,已经有些腐朽的窗户框到冬天了直漏风,吹得主人家后背发凉。
地上散落着几根断掉的蜡笔,还有几张不同于世俗让人家看不懂的画幅。在外人眼里这纯属是胡乱画画,但只有丽雪知道她画这些足足用了三天时间。
无论是客厅还是卧室里,都脏乱的像个仓库一样。外衣,内衣,以及发着臭鱿鱼味儿的袜子,这些东西可以随机出现在任何地方。
男人屋子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他会死人似的赖在床上。瞪着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房顶上的水晕儿。下了大雪,化了便是这样,他的房顶有裂缝不防水。
男人就这么直愣愣的盯了一夜,微微张着口,口里边全是一夜积存的口水。他红着脸,满身酒气,地上散落的空酒瓶不知道有多少。
丽雪不修边幅,身体趴在地上拿着马克笔涂涂画画,某一刻她的画笔停了。站起身来,把快要流下来的鼻涕往袖子上一抹,便急匆匆的跑向厨房。
打开空荡荡的冰箱,这里边的温度都比她们家里暖和。拿起唯一的一叠小葱拌豆腐,闻了闻。
“虽然已经断电好多天了,但是现在是在冬天吃这个应该没问题吧?”丽雪挠了挠后脑勺,在她的食谱里只有‘可以吃’和‘吃了死不了人’的食物。
一口把豆腐闷掉之后,丽雪知道她又可以连续两天不吃饭了。她什么都能忘,但是有一件事却是她牢牢记住的。
在八点整的时候为自己那酒鬼老爸,接上一杯水,放在他的床头柜上用来醒酒。
随着闹钟响起,男人一夜空洞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那终年长在视网膜上的‘灰色幕帐’也暂时隐去。
“啊,疼。”男人双手支撑着这自己的上半身,让自己起来,摇头晃脑,头痛欲裂。转头看向那早已为自己备好的水,伸出手去准备去拿。
男人一脸纵欲过度的表情,手臂直发颤第一次居然拿空了。看见的是虚影,这下双手齐用才把水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顶着俩黑眼圈,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对着被自己拿在手上的水杯笑骂道:“调皮。”
所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男子一脚踩在的散落在地的酒瓶上,面部着地。丽雪听到自己老爸的房间里有动静,便赶忙跑去查看。
看到已经挂彩的老爸,无奈的摇摇头,不知是哭是笑。一个中年男子竟在地上撒起泼儿来,嘴里边嘟囔着什么。
丽雪蹲下吃力的把他扶起来,责备道:“你又发什么疯啊?你刚才这一下要是碰在了碎玻璃上,我看你怎么办!”
男子停下动作,不在闹腾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痴痴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双手固定住丽雪的脑袋,口里边痴愣道:“尘儿是你吗?你来看我啦?”
他不好受,丽雪更加不好受。她母亲在自己初三时出了车祸,是为了保护她和她的父亲。那天他们是想出去旅游,是实现对丽雪的奖励的啊,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学习了,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还要这么对他们。
自此之后丽雪的父亲便一蹶不振,她的哥哥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所以这家里家外的事情,丽雪便一肩挑起。
她原来叫楚丽瑶,和自己父亲一个姓。后来因为出了那档子事儿,她便被父亲改名跟她母亲一个姓儿了。
看着整天嚷嚷着要找老婆的老爸,丽雪已经麻木了。是害怕到麻木了,一身酒气的父亲辞了工作当了出租车司机,出车前先喝酒然后就一脸亢奋的对丽雪说他要找自己的老婆去了。
你这不是去找死吗?你还拉着一名幸运顾客去。
......
张秀和苏梅早已经结婚,两人操劳了大半辈子,这以后的时间可不能在将就了。所以张秀拿出自己的积蓄,为他和苏梅购置了一处新家。让苏梅从那破旧的筒子楼里搬了出来,好好的享受下生活。
他们的生活一直安逸,女儿上了大学,生活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但也算的小康之家,没什么好烦忧的了。
冬天,他们那块雪下得老厚,雪层足可以没到脚腕处。街道旁的常青树(松树),被积雪压得弯了腰,扫雪车来来回回的处理着马路上的积雪。
张秀叫苏梅下来吃饭,桌子上的豆浆还冒着热气。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苏梅诧异的抬起头来问张秀:“这么早,会是谁呢?”她刚欲起身便被张秀拦下,示意着让她坐下,自己去开。
门一打开,楼道里席卷的风,都刮到了张秀的身上。
“这下精神了。”张秀冻得打了个冷颤。
“您好,我们是警察。”两个穿着警服,头戴大檐帽,手臂上贴着徽章的民警冲着张秀敬了个礼,并且出示了证件。
张秀狐疑,这民警大早上的来找他干嘛?他又没犯事儿,奇了怪了。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人家民警都把手伸过来示好了,也不能不给他们面子不是。
于是张秀很像样的给他们回了一个礼。俩民警都笑了,直夸老爷子很是有趣。
“不知两位有什么事儿?”张秀不在和他们进行礼仪的弯弯绕,直接开口问道。
两位民警也是奇怪,我们找你什么事情已经是很明显了啊。这不您儿子犯了事情,就在我们身后候着呢吗?
两人见到张秀还是一脸疑惑,便回头一看。那楚立轩早已不在他们身后,正寻了一处墙角用手敲打着水管呢。
两位民警一阵皱眉,这小子不老实。看样子应该是羞于见自己的老父亲,早知如此你干嘛要干那坑蒙拐骗的事情呢?
一位民警走到楚立轩的身后,一个锁喉把他放倒,把他提到了张秀面前。
“您看看,这是您儿子不?”
张秀看了确实感到眼熟,但不是他的儿子。笑话!自己单身了大半辈子哪里有这么大的儿子,连女儿都是后配的。自己倒是想要儿子,可是身体允许吗?这么大岁数了。
“你别遮掩着脸啊!我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但是你既然知道我家的地址那就一定是我认识的人。来你把手放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张秀伸手一用力,就把那人的手臂从脸上扯了下来,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
“是你?!”张秀吃了一惊,这人他确实认识。不过既不是自己的亲戚也不是民警口头上的儿子。
“行了,你们爷俩好好聊聊吧。让您也知道一下,您这出息儿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儿。”说完两位民警就退到了单元门口,一人点起了一支烟。
“张...张叔。”楚立轩不敢看张秀,一脸心虚。苏梅见到自己老伴在楼道里站了好一会儿,还跟人说着什么,便出声问道。
张秀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让她放心。
“你小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让警察都出动了?”张秀瞪着楚立轩问道。这楚立轩自幼家境贫寒,年轻时的张秀膝下无儿女,属于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
就想着自己工资也够花,就为社会做点好事吧。于是便寻到了楚立轩一家,开始资助他上学。那时候的楚家又新添了一个小娃娃,要不是有张秀资助楚立轩早就辍学了。
但是尽管如此楚立轩也是上到高三就不上了,是他自己的原因,学不进去。
“我...我打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他知道的多我就认他当大哥了。”楚立轩支支吾吾的说着,手指交叉在一起。
“所以你是因为打架!你个小兔崽子!你还学会认大哥了!”张秀一听火儿就上来了,抬起巴掌就要朝着楚立轩脸上打去。
苏梅闻声过来,正好看见处于暴怒状态的张秀,上面拉着他让他不要冲动。
“不...不是。我没打架。”楚立轩压低身子,双臂挡在头上,吓得紧闭双眼。
张秀长舒一口胸口的闷气,心里的火降下来一点。
紧接着楚立轩又说道:“我那大哥是贩卖医疗器械的。一些小医院,小诊所他们不愿去进购那些名贵的器械,所以就收购我这大哥的自家组装的器械。中间的差价,一台医疗器械就是好几万。”
楚立轩说着停顿了一下,偷偷的抬眼瞥了一眼张秀,看他有没有生气。
“哎呀,你想要急死我啊!你倒是继续说啊。”张秀急的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孩子说话咋还是不紧不慢的。
楚立轩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因为利润大,我就动了心思。那大哥也劝我入股分,我添了五千块钱当入股费,然后在合同上签了字。后来有家小医院的机械出了问题,给病人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然...然后您也看见了,民警顺藤摸瓜封查了医院后又找到了我们。”
张秀气的浑身颤抖,那手指用力的点着他的脑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呀,你呀!干的什么混蛋事情!”张秀怒骂着,双手插着腰,鼻子里喘着大气,来回踱步。
这时候那两名警察觉得叙旧时间差不多了,便过来和张秀说道:“您也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了吧?说实话那小工作间还有另外几个员工。可他们全是员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老板干的是犯法的事情啊。您儿子要不签那个合同,要不入股,那就没他事情了。可惜人就是容易被利益蒙蔽双眼,事已至此大家都没办法。”
“我们经过了解,是发现他纯属是被那个人故意拉下水的,我们也可以理解。经过多次的和受害者协商,他需要支付一定的赔偿,要不就要有牢狱之灾了。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至于怎么办还是你们一家人决定。”
张秀点点头,心中了然。
他抬头瞪了一眼楚立轩,呵斥道:“还不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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