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白这一天过得,真是跟过山车一样,不过幸好,在快下班的时候找到一个合适的出租屋,虽然比以前的上下铺贵了很多,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晚上下班,来到J大附近的绽放家园看房子,刚进小区的大门,回忆就像撕开了口的糖豆,绽放小区毕业后十几年没有来了,记得当时刚刚考入J大,导员马老师经常带着同学们来家里包饺子吃,很多南方的同学没有经验,经常包出一些惊悚的造型,而北方的同学负责纠正和嫌弃:你们不要再伤害饺子了!活面儿的,擀皮的,面粉撒在空气中,闹战中有人的脸成了小花猫,杰管纪律管到头冒烟。
想着这一切,小白的嘴笑成了月牙儿。正在出神,中介的大姐来接头了:“你要租房子?”
小白:“是我。”
两人进了5单元66号楼,到了门口的一刹那,小白惊呆了,这不是马老师的家吗?于是开口问道:“这家户主姓马?”
大姐开口道:“是的,户主要搬迁了,老房子在这里出租,主卧主人还在用,次卧出租”
小白感慨万千,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马老师的样子都快记不清楚了,想必老师也早就忘了自己。打开门的一瞬间,灵魂还是穿越回了2002年的夏天。客厅的摆设竟然和十几年前一样,沙发上的那个十字绣抱枕,竟然还刻着2002届信管03班,这是当年男生出资,11个女生歪歪扭扭秀了一个月完成的,老太太居然还留着。进去书房看了一眼,基本没怎么变,书架上除了底排落尘的四大名著,其他的却是已经更换了内容,家具还是老样子,墙上依然挂着开国大典的油画。阳台上的灯还开着,老太太依然喜欢遗漏阳台的灯吗,总跟同学们抱怨电费又超标。
老太太一直独居,系里的人都戏称她灭绝师太,但是严苛的背后,是一颗倔强的少女心。
记得当年分班的时候,其他班的导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姐姐,唯独三班的导员是个老太太,同学们都在惆怅这样子可怎么沟通,没想到四年下来,全都离不开这个老太太了。老太太一生没有出过校园,甚至连讲师都不是,但是她一直在辅导着一届届学生毕业,像一个妈妈一样。自己一生博览群书,终究进不了讲师队伍,毕业这些年来,同学们有时候想起她,都会戏谑的来一句:不知道老太太是否还在争取转正。
签好了合同,中介大姐出门了。齐小白躺在床上,春夜有点凉,正在纠结是不是要回去取点行李过来住,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莫不是大姐还有什么问题要交代,于是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赵雨的一瞬间,有点呆住了。赵雨也愣住了。赵雨下班后回到家,心里想的全是这个状况不断的白痴女人,就没见过活的这么乱七八糟的人,想关心,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不想关心,小白的那些哭哭笑笑又不找自来,搞得自己头大。心里一横,决定下楼问问导师房子出租的事情,没想到开门就遇见了这个女人。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刚租了房子,今天晚上来看房。”
“这是我导师的家。”
“你说马老师吗?”
“你认识马老师?”
“她也是我的导师,不过十几年没见了”
“齐小白,以后可以叫你大师兄了!”
“大-----”
“对,师姐太俗了,比不上你一天变72次的节奏,还是叫大师兄比较好。”
“西游记啊你!”
两个人站在门口你一句我一句的。赵雨站了半天,小白说:“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啊,马老师现在不在家。你找她有事儿吗?”
“啊,没什么事儿?”
“没事儿?”
“啊,有点小事。”
“那你进来等吧。”赵雨暗自给了自己一拳:“我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中间隔了好远,但是齐小白却觉得赵雨离自己好近。赵雨坐在《孤男寡女共处一沙发》的另一角,也觉得有点尴尬。两人几乎同时去抓中间那个无辜的抱枕,这一撕扯之间又同时放弃了。
为了打破僵局,赵雨一把抓过抱枕放在怀中蹂躏:“咦,这个枕头以前没注意到,还绣了一行字啊,信管0203届全体?2002年的枕头啊?”
“这枕头是我们当年送给马老师的,想来有15年了。”
“15年。。。都快敢上我的年纪了!!该叫一声师弟了!咦?师弟,你看上去怎么这么沧桑?大师兄,你是学信息管理的?”
“是啊!”
“老太太可真是跨界啊,带我们这届是设计与视觉传达,下一届不知道又换成哪个专业了!”
正说着,马老师开门回来了,看到赵雨和一个陌生女人在自己家里,开口问:“赵雨,你怎么在这里?”
赵雨厚着脸皮走过去:“老师!我看到您阳台灯开着,过来想跟你汇报实习情况啊!对了,这位是齐小白,是您02届的学生。”
小白走过来跟老师打招呼:“老师好,好久不见了,我恰巧租了您的房子,中介刚签完合同走了。”
马老师推推眼镜仔细看小白:“年纪大了,真没印象了,02届到现在十几年了吧?还能再回来看见,真是挺好一件事儿。来来来,坐着说。”
“赵雨你是怎么回事儿,我没叫你你还自己跑过来跟我汇报?按你的性子,见了我都想跑出三丈之外,老师还真怀疑你。”
“哎呀我的马老师,人总要学着长大。主席不是教导我们,三天不学习,赶不上马老师吗?”
“你就一张嘴厉害!”马老师转向小白问道:“02届的学生我也不是全忘了,你们班长叫杰吧,当初可没闲着给我跑上跑下的,他现在怎么样?”
“班长——”提到这个名字,小白不由的抓紧了枕头:“我也不是联系,我也没有联系他。”
“去年你们班十周年聚会,他还联系过我,不过你们聚会是年轻人的事儿,老师就没去凑热闹,小白没去吗?”
“我没去,老师。”
“你在哪里就业?”
“在熊逛全球。”
“这么近都没来?同学之间要互相走动走动才对,毕业后,再见就难了。”
小白想起去年五一,毕业时候心心念念的十周年聚会,为了躲避杰,自己独自在客户的酒吧买醉,不见面,是一件难过的事情,但是见面,是更难过的事情。五月一日,也恰巧是杰的结婚周年,盘算着这个日子,过几天又要到了。
看着小白若有所思的样子,赵雨的第六感觉得这个杰一定是个有点什么的人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眉头皱了起来:“小白,怎么?出神了呢?”
马老师接口到:“你们两个现在也是同事吧,现在又是校友,彼此好好关照一下。小白,既然是你住在这里,我就不去中介拿合同了,我搬迁了,偶尔回来,你就好好住在这里,老师今天回来照看一下,着急就走了,改天好好跟你聊聊。帮我关灯啊!”
赵雨和小白同时站起来,赵雨多嘴问了一句:“老师,您是不是又买个房子啊?”
马老师突然来了一句:“不是,你老师我可能要结婚了。”
“啊!!???”两人同时惊呼,60岁的灭绝师太要结婚?
没等听完两人凌乱的:“恭喜老师。。。”,老师飘走了。
赵雨和小白两个人继续回到沙发上,两个人憋着笑,也不说话。赵雨先扛不住了:“师太啊!我们如花似玉的师太啊,要结婚啊!哈哈哈哈哈哈…”
小白也绷不住了了,两人开始笑的前仰后合。
“大师兄,你要抓紧了,你千万别等到牙都掉光了,再跟别人说我愿意。”
“牙掉光了怎么啦?我也要60岁再结婚!”
“大师兄,你听,我——愿——意,容易漏风你知道吗?”
小白不好意思的低头去笑。赵雨坐过来一点:“大师兄,你说试试,我愿意。”
小白一个枕头扔过去:“你是猪!!”
气氛有点小暧昧,赵雨接过枕头继续对着它数落:“师弟,你个呆子,快去化缘吧!师兄们都饿了。”
小白问道:“你吃饭了吗?”
赵雨开口道:“我——还不饿。”
“上次在珠日河,我还欠你们一顿饭,那顿饭让我吃的好饱,我都想找机会谢谢你。”
“那你说的啊!改天请我们吃饭,最好是手动做,才能弥补我们的。”
“你还涨要求了呢!上次你都没打招呼,就走了!”
“上次——上次我脑子不好使,嘿嘿。”
想起肖晴晴,赵雨不由得有点心烦。但是看到小白一脸天真的望着自己,肖晴晴的影子居然没有那么严重的心理反应了。赵雨开口道:“小白,你行李都搬过来了?”
“没有,我行李还在家。”
“你今晚怎么睡啊?”
“先凑合一晚吧,没事,四月份了,也不是很冷。”
“你就瞎混吧你,一个女人,你——又打算光秃秃的睡?”
“谁——谁光秃秃啊?!!”
“不是——我是说被子,唉,你等会”说完赵雨去隔壁取回了自己的被子:“这个你继续用吧。”
“不好吧, 你的新被子,我睡两次了,怎么还给你?”
“没关系!我懒得讨厌你!”
“哼!我也,懒得讨厌你!!!”
回到卧室躺下,脱了衣服就寝,盖上赵雨的被子,小白带着笑意睡去。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冷冷的光辉热热的体温,这个屋子有十年的回忆,隔壁有花开的声音。
赵雨回到房间,高革正在洗澡,出来不乐意了:“赵雨,你这风风火火一趟趟,赶死啊?”
“高革,齐小白搬到咱们隔壁了,我给她送被子。”
“这个女人想要怎么样?”高革抱紧了胸。
“白痴吧你!上次要不是你在群里瞎叨逼,我赔她过夜的事情能这么沸沸扬扬?你是不是坑我!”
“兄弟,自从遇见这个女人,我觉得你变了。”
高革又唱了一句:“不愿你的眼泪赔你过夜。”凑过来拷问赵雨:“你们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啥也没发生好吗?你满脑子龌龊。”
“还不知道满脑子被占领的是谁。”
这一夜,赵雨做了一个梦,梦见和小白一起在珠日河看日落。醒来自己吓了一跳:“我的脑子真的被这个女人占领了吗?”
抱着小白来到室外阳台,今天的清晨第一律似乎来得比往常早了些。高革还没有起床,这个奇怪的梦让赵雨觉得自己像个失眠的老人,心情有点低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要逗她开心,她的不开心,总是在心上逗留。
琴声有些稀稀簌簌,还是叫醒了在梦中的小白。批了一件外衣走向阳台,看到隔壁阳台的赵雨:“赵雨,你真早。”
赵雨看到小白一头素颜乱发,突然间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女人真是没有遮拦。
“是啊,赵雨清晨第一律,叫醒C城”
对这个男孩有点心动,但是现实却不允许自己这样做。清晨这么冷峻的时刻,齐小白依然觉得自己不清醒。珠日河让自己学会了人生第一根烟,这个男孩让自己有了第二根烟的理由。齐妈妈总是教训自己:“女人吸烟掉价!你马上忌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要在赵雨的面前伪装下去了,一个素颜乱发加吸烟的女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好画面。这种样子,对于赵雨克制他自己,也是很好的一种塑造。
点起一根烟,烟雾开始在空气中弥漫。远方的晨曦开始渐渐上色,快要日出了。
赵雨停下手中的旋律,看了小白一眼:“小白,一起看个日出吧。”
如果说当初珠日河的日落,是乔峰拍死了阿朱,现在绽放的日出,就是阿朱在关口苦等乔峰三天等来的终极拥抱。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城市,无限的开心,无限的希望。太阳在这几分钟里,是跳着向上升起的,就像赵雨身上那种美好的欢脱,充满朝气,充满让人笑的力量。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10183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