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就在不断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有时甚至不去考虑这种需要是否刚需,是否一定是必需,是否这种东西追逐到手后它依然会失去。我们就是那样热衷于到不了手的一切。
我们把得不到的幻想得完美无缺,使得它们像情书一样,让我们耽于欢喜、忘记时间,炽热而又盲目地读一遍又读一遍,却未曾发现它已泛黄在我们的指尖里。
艾晓晓把自己的心变成一块纯金欲全力碰撞出楚鸣陌眼里的火光,但总是她这边火焰烧天,他那里雪舞半片林。
可她又满心地恨不起他,即使她心里呐喊:和我一起死吧!但只要瞥见他的一根发丝,她又跌在了对他的执拗狂想中。于是她把自己的痛苦和忧伤泼洒到那个感觉到恋爱、感觉到快乐的女孩身上。
沈罗熙震惊于艾晓晓对一株卑微生命的践踏,也许“卑微”这个词在艾晓晓眼里成立,但在沈罗熙看来,那是一株和她一样虽在尘埃但依然高贵无比的生命。对那株苗激情似的热爱并不是佯装的,那是她丢进土里的希望。
但现在它一出世没多久就要这样夭折了吗?
沈罗熙眼里喷着怒火,几乎要把艾晓晓一头浓密的长发烧焦掉。
艾晓晓也被沈罗熙眼里的怒火灸烤得有点心战,她知道沈罗熙不是个软柿子,但如此的恨恼还是第一次。
夏天麦瞪着沈罗熙那双可怕的眼睛,往一边站站说:“沈罗熙,你要干嘛?要烧阿房宫吗?”
沈罗熙咬咬嘴唇,震颤着说:“艾晓晓,你个刽子手,你的悲悯之心叫天狗吃了吗?竟然对一棵苗苗下此毒手!”
艾晓晓脸涨得通红,昂头说:“你有悲天悯人的情感,非洲成千上万的难民在嗷嗷待食呢,你去帮去啊!不就一根烂草吗,值得这样急火攻心吗?”
沈罗熙一丝也不退让,坚定地说:“艾晓晓你必须给我的苗和我道谦,它是我种的!”
艾晓晓一脸不可思议,嘲笑道:“你种的?你是家里没粮吃了吗?”
复天麦凑上来,睁大眼,质疑道:“沈罗熙,你想成为农场主吗?”
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弄懵,这女人的事真是比迷官还迷宫。
不嫌事大的张子寒说道:“艾晓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是人家沈罗熙裁培的经济作物,你擅自让人家断收了,你这不是单方面挑起经济贸易战吗。”
夏天麦护友心切,对张子寒叫道:“张子寒你是嫌火不大,再送股风吗。大火乘风,先烧死你!”
张了寒一脸无趣,皱着眉说:“真是烦了,真是烦了,为什么哪里都有你夏天麦这张乌鸦嘴。”
沈罗熙和艾晓晓谁也不放过谁,傲然地用眼睛对战着,即使来把锋利的砍刀也不能让任何一方撤身而去。空气紧张得像一根弦,就等着一根指头来弹断它。
楚鸣陌冷脸看着他们的吵闹,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去斥责谁,他是一个无话可说时嘴里绝不蹦出一个字的人。
他能体会到沈罗熙心中紧绷的愤怒,艾晓晓的举动不仅仅是对一个所谓情敌的开战,她的言语和思想的根蒂处还有对沈罗熙家境的嘲弄,对沈罗熙不入流的穿着及其沈罗熙表现出的与自身配件不相称的傲气的轻蔑。
但是楚鸣陌明确地知道,正是沈罗熙的这种与众不同,让他有了走近她的冲动。他不觉得他很荒唐,在与沈罗熙温柔愉快的相处中,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正确。此时,他只想让沈罗熙回到开心的模样,回到她最初看到那株苗时的兴奋,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他会严厉责备自已的,他会感觉到自己在她身旁就是个多余的人。
下定了心思后,楚鸣陌平静地问身旁的廖康:“你刚才喝的纯净水呢?”
廖康不解地看着他,眨巴着眼说:“你不会要润润喉咙,加入到前线战争去吧。”
“别废话,快,拿出来。”楚鸣伸出手。
廖康从课桌抽屉里掏出喝剩的半瓶纯净水。
楚鸣陌接过来,一吃喝光剩下的半瓶水后,大踏步出了教室。
“哦,这个大神干嘛去?不会是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痛苦久了,要结束小命去吗?”廖康大呼小叫,班里一阵骚动。
沈罗熙转过脸,她出奇地镇静,她不知道楚鸣陌要去干嘛,但她知道他不会去死,他俩正在爱情的后花园里欢跳着的呢。
艾晓晓漠然地望着楚鸣陌的背影,她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风通过拂柳呈现自己,水通过流动展示自己,而楚鸣陌像外结了几万层的茧,她看不到里面是心不在焉还是火花亦或是灰烬。
没有几分钟,楚鸣陌回来了,像是外星人拜访地球来了,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
就在眼眸转动的刹那间,一抹笑容绽开在沈罗熙嘴角,能以最懂的姿态来安抚恋人的心,即使默默却也胜过千言万语。
楚鸣陌懂她!
楚鸣陌手里拿着半截纯净水瓶子,瓶子里装满了泥土,是昨天晚上的雨水刚刚浇灌过的新鲜泥土。淡褐色的,湿润的,是这帮读书的孩子们可能从来没有用手亲碰过的东西,它们通过楚鸣陌的手将迎来新的居民。
楚鸣陌一言不发地走到沈罗熙桌子旁,他小心翼翼拿起那棵苗,像呵护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潮潮的泥土团。在他的劳作下,那棵苗又直挺挺地立在了土地里,虽有两片叶子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但生命的刚劲会让它们隔夜就昂首挺胸起来。
天哪,男生女生们惊呼。谁也没想到平时高冷又有点傲娇的楚鸣陌会干起这样的活。是为了沈罗熙吧!女生们眼里的惊异变成羡幕又凝固成嫉妒。
“看看,这样好了吧。”楚鸣陌抬头看向沈罗熙,“不要担心,它会看到明天的太阳的。”
沈罗熙眼里散出娇喜的光芒,她真想把楚鸣陌拉进她的怀里拥抱,如果此时是在属于他们的地方。
“嗯,它会疯狂地长起来的。”她对他抱以感激的笑,然后顺便扔给艾晓晓一个挑衅的眼神。
艾晓晓的全身都在地震,沈罗熙和楚鸣陌的暧昧表演让她对自己感到耻辱。
她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冲出教室的,但她心里清楚得很:楚鸣陌不会把他的眼神施舍给她的背影的,哪怕一丝一毫。
也许每一个坠入情网的人都想时刻凝望到心中的人儿,时刻感觉着让自己跌入爱情陷阱的那个人,艾晓晓对楚鸣陌如此,刘小军对艾晓晓更如此。
在艾晓晓跑出教室的那一刻,刘小军也是前脚刚跨出教室。看到艾晓晓不欢快的背影,他就知道她又遇到事了。
他在后面默默地随着她,他看不到她的脸,但他知道那脸上一定布满了昏暗的暮色。
在挂满了绿植的长廊下,她停住,猛地转回头,怒说道:“跟着我,是想看我如何痛不欲生的吗?“
他没有任何的不悦,他用刘小军式惯常的嬉笑语气说:“为什么要痛不欲生?爹娘生我,可不是要我哭着过的。天气这么好,我可不想把自己丢给一群秃鹫去啄。”
她嘴角一撇,看向一边,“那你找你的乐子去呗,跟着我干嘛?”
刘小军跳起来,伸手摆弄了一下长廊顶上的绿植叶子,直言不讳地说:“你就是我的乐子,我喜欢你,当然跟着你了。”
艾晓晓没说话,毕竟没有太多的女孩会厌恶向自己示好的男生的,虽然不喜欢,但也满足了对自我魅力肯定的虚荣感。
刘小军煞有其事地沉思了一下,正经地说道:“我都不明白了,你们这女人咋想的,明明身边有绝品暖男,为啥还要硬去啃那冻死人的南极冰块呢?你说楚鸣陌除了帅点,除了成绩好点,除了家里有点钱外,他还有哪点好呢?”
艾晓晓望着刘小军,简直无语了。
不过几秒下来,她又绷不住地笑了。
沈永扶着腰拧开家门,他小心地走到餐桌旁,从托盘里拿起一个杯子,用一只手倒了一点水。
嘴唇有点干,心口有点闷,是长时间坐在电脑前缺少活动,腰骨僵硬了吗?他心里不以为然地想。
今天有点不舒服,他与一个同事调了班提前回家了。他有时想,人的机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养尊处优的人也可能某一天突然患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了,那些日日与砖块、推车、土地和挖煤机打交道的躯体反而几十年地硬朗如故,拿命干活的劲儿丝毫不减。
他也懒得去看报纸上手机上关于养生的那些独家秘笈,他很能得看开,生命能走到哪个阶段,上天自有注定,不是几粒保健品,几次跑步,几碗五谷杂粮就能留得住的。想想看,能抗得住灰濛濛的天气和那些安全系数不知道是多少的食品的人,真的是大神级的人物。
也许只有到阎王那里了,人们才不去想和死亡有关的东西。
沈永喝了一口水,肚子里感觉顺气多了,他挺了挺腰,靠在沙发后背上。
罗熙妈妈推门进来,她去了楼下小高家玩一会儿。小高妈妈一人在家带孩子,时间长了也是孤寂无聊。罗熙妈妈在那里听回了两筐小高妈埋怨儿媳和儿子的话。
仅仅局限于家庭的生活确实会把人变得要么更热衷于这狭小的生活,要么就会生出无边无际的愤懑和不满。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样早啊!”罗熙妈妈惊奇又有点高兴。
“哦,今天有个同事临时给我调了个班。”沈永轻描淡写道。
他不想把自己身体不舒服的事告诉妻子,要不然她又要愁得白发三千丈。
罗熙妈妈在他旁边坐下,说:“昨天怕影响你睡觉,没给你说。”
“什么事?还会影响到睡觉。”沈永不自觉一笑。
罗熙妈妈看着他,面色严肃,“你女儿恋爱了!”
沈永一下子坐直身子,“你听谁说的?”
“怎么是听说的呢,是我亲眼看到的。”
“恋爱了?”沈永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评论,脱口而出一句,“这小妮子还真有能耐了啊。”
“什么?有能耐了!哎,孩子早恋,你不制止,怎么还夸起来了。你是不是有病了啊?”罗熙妈妈连说道。
沈永嘿嘿笑,“可能我真的有点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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