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亦师亦农的岁月潘清华昨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泉江中学围墙边树上的老鼠豆、蛾眉豆藤上挂满了一串串鲜嫩的果实。一串一串的，满树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我高兴极了，想不到自己种的菜在寒冬腊月里还挂这么多果实，真是既开心又惊喜，忙招呼邻居们一起采摘……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原来在梦中。真是梦由心生，想不到十多年前种菜的事还常在梦境里出现，是那么遥远又那么亲切。现在住在城里，哪里还有菜地，想吃什么菜都是超市里买，琳琅满目的，再也不需自己种菜了。但我还是难忘那亦师亦农的岁月。
那是90年代初的事，我和老婆一起调入泉江中学任教。因为是双职工，加上又带着刚满月不久的小孩，离高坑镇区路途远，不方便上下班，学校就分了一套简陋的职工宿舍房给我们，开始过上了桃花源式的生活。学校当时只有3户长期住家户，业余生活比较单调，平时买菜要去泉江车站摊点上买，一般还只早上才有，也是从外面贩买过来的;遇上菜荒季节，那价格贵得吓人。其他两个住家户在学校住了很多年了，除荤菜外，蔬菜基本上都是自己种的。我虽然农村出身，但从小一直在学校读书，十个手指头都没分叉，想自己种点菜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从何下手。有次老父亲来家做客，看见学校围墙、池塘边有空地可以种菜，就帮我整出几块做菜地并浆好了凼，传授了播种、施肥和浇水的基本常识。
到了春种的季节，我就买了辣椒、丝瓜，南瓜、茄子、秋葵、西红柿、青菜秧苗种下，撒下了峨眉豆、干豆、萝卜、白菜籽。正正所谓撒下的是种子，播种的是希望。从此，我心中就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份责任，也增加了一份期盼。遇到住学校周边的老农就虚心请教一些种菜的疑难问题，与他们主动结交成朋友，交流种菜心得。比如，辣椒不能种熟土，要种在生土里;种菜秧时要浆凼一个星期以上才能种，否则会烂蔸;浇水施肥不能浇在蔸下，要隔一段距离，否则会“醉”死去;夏天浇菜只能早上浇，白天和傍晚浇会越浇越没长……这些种菜技巧都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那时的生活过得真充实，每天有点空闲就跑到菜畦边瞧瞧，种子发芽了么，秧苗抽青了么，辣椒要松土施肥了么，就好像呵护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般。日子一长，它们成了我最亲密的伙伴。吴伯萧在《菜园小记》中写道“种菜是细致活儿”、“种菜如绣花”、“一亩园十亩田”。的确，施肥，松土，整畦，下种，浇水，杀虫，认真干起来也很累人，每天都得扛着锄头围着菜地转。春天雨水充沛，菜苗长得快，杂草生命力更强，几天不锄草、就会“草盛豆苗稀”，所以一天也偷懒不得。但是种菜是极有乐趣的事情，就像苏东坡在《菜羹赋》里所说的“汲幽泉以揉濯，持露叶与琼枝”。来到菜园，嗅着菜花的淡香、泥土的芬芳;听着菜畦里昆虫啾啾的鸣叫声;看着菜籽已出苗，秧苗开始长高，就好像发现自己儿女长高了一样，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一份播种，一份收获，也是对生活真谛的一种体验和感悟吧。 种菜的乐趣还在于等待中。播种下去时，我们还看不到蔬菜影子，只能慢慢等待。
等待的过程很煎熬，也很美好，这其中的艰辛、焦虑、期盼五味俱全。等待它破土而出、等待它开出花蕾、等待它茁壮成长、等待它结出硕果……这多少与我们人生中许许多多的等待相似。生命的过程其实就是一场不断等待的过程：等待理想的实现、等待梦想的出现、等待所有付出的兑现……这其中有苦涩，也有甘甜。我们需要在等待中坚守、需要在这匆忙纷繁的人世间不懈努力。只有坚持下来了，我们才能书写自己极致完美的人生。当然，种菜的最大乐趣还在于收获。当你看到那一条条嫩嫩的丝瓜、青翠欲滴的辣椒、紫得发亮的茄子、绿得逼眼的青菜、密密麻麻垂挂的干豆……，一切都散发着勃勃生机，一切都充满着真正的田园乐趣。难怪吴伯萧《菜园小记》中写道“老圃种菜，一畦菜怕不就是一首更清新的诗？”那时，你会觉得在等待过程付出中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就连自己种出来的菜，看起来都也分外养眼、吃起来格外香甜，捧在手里觉得格外清馨、淡雅。记得有年秋末，我准备腾清菜地种一茬秋白菜，在清理中发现茅草丛中的南瓜藤上还长着几个硕大的南瓜，当时的心境就像中了个大奖似的兴奋;还有一年临近初冬菜荒季节，我那菜地里的茄子苗上居然还长着一个个紫红鲜嫩的茄子，就像一个个紫色的娃娃咧着嘴乐哦，真是招人喜欢！
“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那段教书种菜的亦师亦农岁月虽然离我远去了，但我还时时在梦里想起它。它教给了我很多社会经验，让我领悟了许多人生真谛，也给我带来了无穷的生活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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