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看了一部朋友推荐的电影，《入殓师》，是08年日本的作品，温和淡然的气氛和剧情却似一壶浊酒，酝酿永不过时的人间真味。
电影拍摄于遥远安静的乡村，方寸之地人烟稀少，淡青色的寥廓天空，远山，翠绿的原野是那一望无际的幕布，似将外界隔绝，似自成一个世界。在电影中，主人公作为一名初出茅庐的入殓师，将一个个年轻或苍老，幸福或悲哀，遗憾或荒唐的灵魂送去往生的旅途，一双温柔的手抚过逝者的面庞，又轻轻擦过时间的衣角。然而最让我念念不忘，午夜梦回的是剧中不断穿插的一帧帧白鸟起飞的场景，在田野里，小溪上，一大群白色水鸟恣意地鸣叫，“扑拉扑拉”扇动有力的翅膀，掀动清冽的水花，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热热闹闹地腾空而起。这是生命满载活力的形态，像是站在死亡的绝对对立面，毫不吝啬地释放自己动人的魅力，又像是走向往生自由自在的灵魂，洁白如雪，正如人们所祈祷的那样。
我不知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与白鸟有缘。几年前的冬天，我还在外地求学，孤身一人，于追逐梦想的道路上踽踽独行。那一日突发急性肠胃炎，半夜高烧29℃迟迟不退，我握着体温计在窄小的床上辗转反侧，大脑里乱七八糟地似乎在想东西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遍遍看表并不能缓解哪怕一点身上的不适，我干脆掀了被子，随便披一件外套搬了椅子坐在冰凉的阳台上，此时正是凌晨4:30，12月的天亮的很晚，冰冷沉重的黑暗无孔不入，死死压住天空，以及天空下的城市，我靠着椅背睁着眼，心中前所未有地祈盼着天亮。四周很静，没有一丝城市运行的声音，在这绝对的安静中我的内心却似乎被攥住了一样，烦躁不堪，只有自己较平时更为深长的呼吸声是此刻唯一的声音，一呼一吸，规律如同钟摆。不知过了多久，令人惊喜的变化出现在天边，一抹鱼肚白从地底下爬了出来，然后势如破竹地消融了黑暗，如大雨冲刷泥泞的路面。一只白鸟扇动翅膀飞上天空，我的眼前刹时间一片清明，耳边似乎又听见了“扑拉扑拉”扇动翅膀的声音和热热闹闹地喧嚣，不禁愉快地微笑起来——无论看似多没止境的黑夜，终究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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