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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的孩子,落魄的妈

2012年8月,是我在近二十年的忙碌工作里,主动给自己放的一个大假。当然,辞职的时间是随着丫丫的暑假预先安排好的。

2012年9月,是和我丫丫人生共同的转折点,而我们并未走向同一个进步的方向。

9月开学,丫丫就要上初三了,她坚定的要求住校,也正随我愿:初三了,奔的就是中考,学业紧张,全身心投入到备考的氛围里,是对的;再说了,不住校,每天回家来回路上浪费的时间,回家后被我唠叨的时间,加上被我唠叨后不良情绪延续的时间,都是影响学业的大敌啊,所以,我积极支持她住校,但也对她在家表现的完全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状况表示担忧,住校?能行吗?

开学第一天,在丫丫的督促下,我们不到2点就到校报到了,见过班主任老师后,她就带着行李箱,直奔女生宿舍楼。楼下的提示说明初三年级宿舍在四楼,好高哟。丫丫的行李,除了一个体积挺大的拉杆箱,还有书包,一箱牛奶和一个杂物包。上楼前,她果断的安排我负责牛奶箱和杂物包,她自己则背着书包,提着大行李箱,一阶一阶的往上爬,看起来很吃力,但很坚定的多次拒绝我伸出的援手。在她哼哧哼哧的爬到四楼时,我仍在台阶上。仰望她站定的神态,那一瞬间,我豁然感概:丫丫,行。

丫丫找到了初三年级女生宿舍的生活老师,询问自己的房号。听到自己被插进去年寄宿生的房间里,就立即和老师沟通,能不能把她们几个初三才开始住校的同学安排在同一个宿舍,好相处,好沟通。也是,学校本应该这样安排的,住了好几年的同学,自然已很熟悉了,插进去的新同学要融入到她们的圈子里,需要艰难的过程。我对丫丫的提议非常赞同,鼓动老师最好按孩子的意见做些调整。老师也和我谈起,初一初二年级时,丫丫午休在宿舍,老师对这孩子就很有好感,说很乖,很听话,老师很喜欢。看得出,老师本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很快就打了几通电话,听起来是把原来寄宿的学生做了重新调整,腾出了一个空房间,留给丫丫和3个新进的寄宿生。其中,有一个就是和丫丫相处很好的小美。

我们在整理床铺的时候,丫丫接到小美来电了,说她刚到宿舍楼下,带的东西很多,要丫丫去楼下接她。我主动提出来也去帮忙,丫说不用。过了一会,就看到她满脸是汗呼吸急促的拉着一个大箱子进宿舍了,小美也进来了。我第一次见她,哦,个头比丫丫低一头还多,瘦小型的一个广东女孩。看来,是丫丫帮她把那个大箱子从一楼拖到了四楼的。我再次欣慰:丫丫有好朋友了,丫丫待朋友很真诚。

开学的第一天,丫丫便让我把最初忐忑的心放下了些许,住校,看样子我的丫丫是行的。

这让我想起,在她1岁7个月的时候,我工作忙,没人照看她,无奈就要把她送进幼儿园,而不像大多数孩子3岁左右才进。在送幼儿园之前,我也向园里的老师和众多家长打听过,说孩子都要经历一段时间的适应,那就是:不愿意进,进去就哭,哭一天,哭一周,哭个把月的都有,哭哑了嗓子,再进医院,好了再送幼儿园,还有上午送幼儿园下午送医院的,反复周折2到3个月能适应下来的,也是大比例。听起来毛骨悚然的,可出于无奈,丫丫必须得被送进幼儿园。

进圆前的预备课,也就是前一周,每天下午下班后,带她到幼儿园里转转,看看孩子等待家长被接的喜怒哀乐。然后,就是必然要去幼儿园的游乐场,玩滑滑梯。那时候,她胆子很大,一进去,必要你放手,自己在滑梯上,爬上滑下的,快乐极了。也许,是被这个所吸引,也许,是我的丫丫本性的懂事,从送进幼儿园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那种痛哭流涕不撒手的状况,牵着手到了圆门口,她就会欣然放下妈妈的手,转身拉着保育员阿姨的手,挥挥她的另一只小手,乐乐的就进去了。

相反的,看到孩子入园的背影,泪水盈眶的是我,是为孩子的幼小,还是为我的无奈。后因幼儿园也属我工作管辖范围,每天都会借口巡查,悄悄到丫丫的教室,透过门缝,或是窗户的玻璃,偷偷的喵一眼,看她玩的开心,也算安心了。回想起来,至少在那个阶段,丫丫没有像其他孩子进上幼儿园的艰难而令我烦恼和困惑。

安顿好丫丫,我从中大中学回到家后,看到空荡荡的房子,怅然若失。孩子半个月后才回来,而我,要开始真正一个人的生活了。这,对我意味着什么?活着,要吃饭,一日三餐或二餐,就是要做饭。按说我几十岁的人了,绝对的成年人,还是个女人,一个人的饮食应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岂不知,这对我来说,是个大难题,这是我开始一个人生活的第一步,很艰难的一步。

从最起初成家时就不擅长厨房的家事,到这十多年里,多是吃公司食堂,我早已失去了家庭主妇必备的厨房能力。现在看来,养活我自己都难。做什么,怎么做,脑子没谱不说,就算照葫芦画瓢,找着菜谱照着做,做了几餐,才发现,味道很怪,自己都难以下咽,而且不经意就做多了,做饭时已是饥肠辘辘了,做熟了却发现没胃口了;饭做多了,扔掉;菜,放久坏了,扔掉。到最后,发现自己做饭,简直就是伤天害理!

半个月后,丫丫住校后的第一个休息日,回到家后的所有表现,让我感概:孩子啊,你长大了!

以前,自己在学校的情况,从不主动和我谈起,而我试图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套话的时候,则断然被识破,被终止;现在回来,从一进门开始,就滔滔不绝的讲述在学校的人和事,我欣然做个听者,感觉真是好极了。

以前,休息时间主动去学习的几乎没有,被催着说教着赶进房间,也未必专心学;现在,吃过饭,都是自己主动说:妈妈,我看书了。就进去房间学习,几个小时后才出来。

以前,吃饭后,收拾碗筷是必须要提醒的,现在,自己主动收拾,很仔细,还会说:我来洗碗吧?

以前,每次被提醒认真刷牙,或洗漱完毕把掉落的头发打扫干净,是一百遍也置若罔闻的,不由得你呵斥她;现在,不用你提醒,自己认真做了,你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由得要表扬她。

以前,衣服似乎理所应该的是妈妈洗;现在,洗完澡,换洗的内衣,袜子,都是要求不让我动,她自己洗。洗的效果虽然我看不上,但行为本身还是很值得认可的。

以前,休息的时候,都是自己闷在家里,从不主动约同学去玩。住校后第一次休息的时候,就告诉我,她和小美约好了,周六去逛街,不让我陪。一般晚自习后我去看她,大多时候,都是和一个二个同学牵着手一起到校门口,心情也很愉悦的样子。

现在,但凡出门,有大的物件,或者重的包裹,丫丫都是要自己拿着的,妈妈拿轻的或者空手,俨然,她已开始有能力责任帮妈妈分担了。有一次周末,我们在易初莲花超市里逛,看到哈根达斯的专柜,丫说“妈,等我长大了,工作了,挣钱了,天天给你买哈根达斯吃。”哦,我好开心啊,说:好啊,可这东西天天天吃,会坏肚子的。丫淡定的说:没事,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我有钱给你看病。

最让我惭愧的是,丫丫对妈妈的暴脾气极度的包容了。孩子很少回来,我虽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和孩子的每次见面都尽量保持心态平和,但江山易改秉性难易,不经间也会爆发的河东狮口,丫会悠悠的看着我,很平和的说:不要这样啊。最不可“见谅”的是,她会说:没事了,只要你开心,怎样都行啊。

初三上半学期过去了,丫丫长个了,也胖了些,结实了些,让你确定她在成长。而,成长的不仅是身体,更多的是心理。除了回家后,晚上睡时,还会撒娇的说“妈妈讲个故事吧,妈妈抱着睡吧”,让我确定她依然还是个孩子。大多时间,看着她的点滴变化,恍然间我常疑惑:成长的也忒快了吧?这让我欣喜有些:从她出生时毛茸茸的样子,不几天,长成一个大姑娘,不正是我期盼的?然而,不免失落也有些:那个曾撒娇的丫丫,正在一天天的离开我的怀抱,奔向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在丫丫住校后的日子里,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学会了如何应对一个人的饮食,逐渐的合理,有序,且舒心。这个看起来幼稚,极其落魄状的但却很现实的变化过程,如同丫丫的成长一样,真实而惊艳。

2013年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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