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房檐下栖息有很多鸽子。每天上课时,学生们在教室里朗朗而读时,它们就在房顶上、屋檐下咕嘟噜咕、咕嘟噜咕的昵喃吟和,当学生们做课间操时它们也在自己的领地追逐嬉闹。午饭过后我喜欢躺在车内听歌假寐,目光时时被它们所吸引。它们有的用嘴在疏理自己的羽毛,有的蓬松起羽毛,转动着小小的脑袋看着同伴们打闹;有的两两一起,相互伸着颈子为对方疏妆,有的围着自己的伴侣大献殷勤。还有的追逐着调戏自己情人的情敌······
说实话,对鸽子我不是很有好感,究其原因,是因为它们不识事务不知好歹,让我深受其害。有一日,正当我迈着八字步,以闲庭信步的态势,在即将迈入教室的一刹那,“好运”降临了;一滩鸽粪不偏不倚地空投到我的白衬衫上,顿时,白的、黄的、黑的在我洁白的衬衫上开了花,一下惹来了学生的哄堂大笑······还有一次,正当我讲到兴致处。一只鸽子扑棱棱地飞进了教室,让满教室的学生急忙对它行“注目礼”;它呢,则不慌不忙地;以大员的派头气定神闲地巡视了下我们,还没等我们采取什么措施,又展翅而飞了。有时,我们在教室安心写作业之时,他们则在天花板里开起了party;登时,爪子与纤维板的擦擦声、啪啦啦······翅膀的扑打声,你来我往的咕噜声热闹极了。唉······这哪是什么教室啊········感慨之情油然而生。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我们,也采取了堵、赶等等措施,无奈,人家是属于天使级的,我们只能望“鸽”兴叹。有一次,我亲眼目睹了一只鸽子以飞机俯冲轰炸的姿态,凌空而下,从烟囱眼进到了天花板里。原来,我们堵了通风窗,天花板里还有一窝未起飞的乳鸽;这只机智勇敢的“鸽妈妈”抑或“鸽爸爸”为了自己的后代;竟以烟囱眼为生命通道去给那些等待哺育的乳鸽喂食。看呆了的我实在想象不出进入天花板里的鸽子是如何收住那个姿势的,因为烟囱眼与天花板的距离也就有个四五十公分而已。稍有不慎,结局就是颈折鸽亡。
其实,改变我对鸽子看法的不是“烟囱喂食”的绝技;而是一对鸽子“至死不渝”的爱情。这,要回溯到二十多年前,那时,初为人师的我,为了排遣放学后的孤寂,就找了把高压气枪,当时对气枪的管制没有现在这么严,子弹在当时的转角楼(现浙温商贸城)也能随便买到,放学后,俟学生走完,就拿上气枪满校园打鸟、打鸽子取乐且改善生活,(鸽子肉还是蛮好吃的)有一年的夏天,大门墩上落着一只白灰相间的鸽子,宿舍与大门也就在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完全在高压气枪的射程范围内,于是,我端起气枪,推开宿舍窗户瞄准了那只鸽子;一声响之后,鸽子并没有按我的想象应声落地,(因为自小就动枪,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自信的)而是拼命拍打着翅膀飞到了宿舍房顶上;我急忙提枪追了出去,向着房顶看去,那中了枪的鸽子已经耸立着浑身的羽毛颤瑟着。卧在一片瓦上一动不动,恼怒的我又填了颗铅弹,屏神静气地瞄准了它的头部,枪响了······奇怪的是,这次的我完全没有了以往狩猎的愉悦,相反,倒有些沉重。草草吃过饭,就去了河边散步。当我回到学校时,下意识地看了下房顶,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死了的鸽子旁边落了一只体格较壮的烟青色的鸽子,时而用嘴去啄啄,时而焦躁地咕噜着······此后的几天,我一直关注着那只烟青色的鸽子;发现它也去觅食,但是,觅到后不是自己享用,而是飞回白灰色鸽子身旁,用爪子抹下觅到的食物后又飞向远方······渐渐地,白灰色鸽子旁有了约一把多的食物,渐渐地,烟青色的鸽子消瘦了·······终于,有一天,烟青色的鸽子也匍匐在白灰色的鸽子身旁,一动不动了······
看着房顶上的两只鸽子,我为自己做的蠢事懊恼不已。也为之而动容。周六下午放假,我和几个学生借了把梯子;亲自上房把那对彼此不离不弃的鸽子捧了下来,找了块洁净之地,挖了个坑,将它们安放好,埋葬了。那把气枪我也送回了它的主人,将未用完的铅弹全部倒进了火炉,看着它们化为灰烬······
自此,我不再打鸽子!
自此,我也不在伤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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