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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让吃“低保”

妈妈不让吃“低保”

杭法刚

妈是个平平常常的农村妇女,连一个字都不认识。但无论是在过去艰苦的岁月,还是在现代竞争的时代,妈所表现出的睿智、勇气、远见卓识,令我们一生难忘:

大概是因为我家曾有过几亩薄地,土改的时候,比别人好不到哪里的爹爹,不知怎地就被划成了地主。56岁时的一次脑溢血,爹爹撒手而去了。他的这种“待遇”却让我们作子孙的,顶着过了好多年。

我们家一共姊妹六个。大哥和两个姐姐都没上学。我到上学的年龄,爸还是没有太大的热情。那时招工、上大学,都是村里推荐的。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能少被批斗几次就满足了,哪还敢有别的奢望呢!妈却沉不住气了,说什么也得让我去上学。“不能让我们一辈辈都成睁眼瞎子”,妈坚定地对爸说。

记得上学那天,妈用旧布头给我缝了个书包,从左邻右舍凑够的五毛钱书费,却被我在去上学的路上搞丢了五分。更主要的是,在填报名表时,我不愿写自己是地主。结果,刚到学校就被老师赶了回来。妈收工回来,朝着我的脸蛋很很地打了几个巴掌,疼得我嗷嗷直叫,我也气得把稀饭碗摔得粉粉碎碎。妈心疼得也哭了,用十分破旧的衣袖不停地擦着眼泪,把鼻涕一把一把地往门口的枣树上抹,口里还骂我“不争气的讨债鬼”。下午,妈妈旷了半天工,又把我送回了学校。

那时,社员干活是记工分的。男劳力,每天十分工;女劳力,每天八分工。到了午、秋二季,生产队就是根据每家的工分多少,给社员分粮食的。我家仅有爸、妈两个劳力,所挣的工分总是不够。分粮的时候,还得倒找给别人,我家的粮食就不够吃了。为此,爸一筹莫展。妈就到街上买了点好菜,请村里的会计吃了一顿饭。从此,我家的工分就高出了许多。

最让我们佩服的是妈的远见卓识。在那视土地如生命的年代,妈却毅然决定放弃土地,领着全家到城市谋发展。进城后,我们住过草棚,扫过煤炭,拣过酒瓶,甚至要过饭。后来又遭遇下放……但妈都领着我们顽强地挺了过来。七十年代初期,我们家终于入上了城里户口。妈就靠着在马路边搭建的简易棚,起早贪黑地做起别人都不愿做的早点生意,供养着我们一家的生计。

除我之外,我们姊妹几个都在国企工作,曾享受过国企温暖灿烂的阳光。随着国企改革的不断深化,我们一家几乎都成了下岗工人。按照吃“低保”的标准,我们家是最够条件的,但妈却不让我们吃。“我在那样艰苦的岁月能把你们养活,你们在这么好的政策下就挣不上饭吃?”妈就始终抱着这句话不放。“有我在,你们几个就不能吃‘低保’”。于是,我们一家开始了艰苦创业:大哥最初去蹬三轮车,两个姐姐在菜场卖蔬菜,小妹去学美容美发,弟弟远离家乡去了南方一家建筑公司。起初,我们是很艰难的,但我们知道没了别的依靠,只有靠自己奋斗才有饭吃。几年之后,我们都有了自己的事业。每年春节,我们姊妹几个相聚的时候,妈都会重复地说着一句话:“如果我不逼你们,让你们靠政府的‘低保’过活,你们会有今天吗?”

如今,妈年纪大了,不怎么管我们姊妹几个的事了。但每当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我们都喜欢听听她老人家的意见。

(安徽蚌埠第七中学 杭法刚 邮编 23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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