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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新画

城市乡村,两个完全不相同的地方,耸立的高楼,闪烁的霓虹,是城里的写照,车水马龙笙歌舞是这里的特色,虽然这里给我带来了很多,家庭事业都在这里,可我的记忆却不肯在这里停留,内心深处,永远装着另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崎岖不平的山路,林立石缝中的鲜花,淅淅沥沥的小桥流水,还有那带有韵律的叫卖声,时刻回绕在我心头。

郁郁葱葱茂密的山林间,镶嵌着一个小小的村落,一座茅草小屋里, 曾经留下过我童年时代的许多欢声和笑语,从我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这里,一直到大学才离开这个地方,这是外公外婆的家,父母忙着工作,无法照料我,就把我送到这美丽的山村来。

外公是一名画匠,他不画山石狼虎之类,专画人的头像,而且是素描,只要你在他面前坐上几分钟,一颗头像就画好了,画的真像,栩栩如生,连人的心理形态也展露无遗,客人满意的拿走了画像,还不失礼节的拱拱腰以示敬意,外公点点头,安然的坐在沙发里。

外婆送走了客人,外公就把我叫到身边,只有这个时候我才可以到近前来,外公作画时,我无论如何是不可靠近的,我只有远远地看,一只木匣子,装着各式各样,画笔纸张之类的用具,没有外公的允许,外公是不允许我碰它一下的,我也知趣,又不是太喜欢它,我只喜欢观看外公画画像时,聚精会神的样子,其他的倒是无所谓。

只有客人走后,我才恢复天真和自由,“玉峰,你喜欢画画吗?它不能让你富可敌国,也不能让你名满天下,可它却能让你衣食无缺,心情愉悦”。说实话,外公的话我是不太懂的,我只是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外公就会露出失望的神情,但他从不责怪我,拿出纸笔让我画他的画像,我心烦意乱的图画着,其结果是可想而知了,外公只是露出一丝淡笑,叹了声气,就不再言语了。

离这里不远处,有三里的路程吧?是个集市,外公是要到那里去作画的,这时,我已是五年级的学生了,赶上假日,我就会随同外公到集市上去,我背着外公作画用的木匣子,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哼着小曲,欣赏着自然界里美丽的景色,这里的一花一草都值得我留恋,外公的心情也不错,我们说说笑笑的来到集市上,外公打开三只坐,我和外公各一只,剩下的一只,只有要画画像的人才能坐在那里,因为外公的名声很大,那只木凳很快就被人占据了,人们都喜欢让他画上一幅画像,生意很红火,不一刻人们就围得水泄不通,画了很多,外公显得很兴奋,就这样,画了整整一个上午,人们渐渐的散去了。

外公看起来很劳累,他站起身来伸了伸腰,就开始收拾他的画匣子,这时我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很快弄好了,外公找了一家小饭馆,香气扑鼻,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屋里去,“是梁画师啊,快里边坐”,我们刚刚坐下,就有人端上一盘花生米还有一壶酒,“粱画师,您的酒菜来了”,外公笑了笑,“今天不行,再加个菜,我的外孙子”,抚摸了一下我的头,“这小子是不会喜欢我的菜”,又说道:“就来一盘清炒肉吧”,“画师,就凭你的手艺,干嘛不到城里去,那里会赚很多钱的,干嘛非要在这里吃一盘花生米呀”?外公说道:“这样不好吗?村里和我一样年纪的人,他们整日再田间里劳作,粗茶淡饭,何曾听到过他们的抱怨,和他们比起来,我已经很知足了,平平淡淡这才是真正的幸福,钱是赚不尽的,也不是万能,可能连起码的安逸也买不到,所以我更珍惜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说完,外公就端起在热水中浸泡的热酒,滋滋有味的喝了起来。

这时我就越发感觉到了外公,潇洒安逸的生活态度,如此的看淡人生,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生活不会永远停留在今天,时针不会因为你喜欢这一刻,就会有片刻的停留,外婆因病去世了,只有我陪在外公身边,几个舅舅他们喜欢城里,到那里去寻找他们人生的价值去了,外公时不时的,还是让我拿起他的画笔,可我的心不在这里,总是画的一塌糊涂,“哎--,不知道你的命运会如何”? 外公有些失望,可我的学习成绩,却是突飞猛进,我考上了著名的南开大学,外公也为我高兴了一番,就要走了,要和这里的一山一水告别了,我有些伤感,外公也流下了热泪,我很少回到这里,只是暑假期间才能来看看外公,毕业后工作太紧张了,我承包了几个项目,经济上有了保障,可我的心却空空落落的,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这实在是给我增添了许多烦恼,我不想过这种紧张的生活,和妻子谈到我想辞职,妻子是不理解我的心情,我也不顾妻子的阻拦,又回到了外公居住的山乡,又住进了那充满温馨的茅草小屋里,我的心便豁然开朗,就像外公说的,钱是赚不尽的,可快乐和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我的心开始平静下来,外公已经老了,他不再去集市画画像了,可还是精神抖擞,看到我时显得异常的兴奋,“你是开创事业的人,不是画师”,我的眼睛有些潮湿,和外公相比,我缺少那种淡然。我拿过外公的画纸,我要为外公画一张画像,是因为心态的平和,我居然画得很成功,一个安详慈善的面孔,那就是外公,把外公画在纸上,却留在了我的心中,我要接过外公的画笔,画出我心中的快乐和幸福,无论城里还是乡村,都要去追寻属于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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