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骤寒,颇有冬天早临的感觉,更多的人开始穿上冬装。开始怀念从前的冬天,儿时的冬天,每年都会下雪,每年都会将孩子冻得清鼻涕长流,冬天一到就是鼻涕满脸的季节,就是小手开裂的季节。呼呼的寒风吹着每个早起的孩子,将孩子小脸小手吹得皲裂,一道道布满血迹的口子述说着寒冷、干燥和尘灰交织和叠加对孩子的伤害。有时动作缓慢的孩子,还来不揩去流淌出的清鼻涕,就被灰尘吸附了,两个鼻孔还被灰尘堵住,两根鼻涕变成了黄红色的灰柱,在擦时已经凝固,只有借助热水才能将其清除。狂风剥去了树木的黄衣,让树木光秃秃的在风中接受灰尘洗礼;没有落叶的树种,树叶灰红,让人难以分清楚,是树还是土树。坐在山中的教室中,寒风变成狂风,呼啸而过,教室楼瞬间颤抖,弱小的孩子心里跳着,这还是风吗……是不是风魔降临大地?好在读书声很大,消除了寒冬的恐惧。
孩子并不厌倦冬季,虽然那时普遍家穷衣薄鞋破,寒冬中孩子瑟瑟发抖,但好动的孩子是静不住的,只要动起来,生命的人血布满每个血空,乐观豁达催生了寒冬的快乐。
冬季是下雪的,有时一下就是三四天,常雪没膝盖,更深处超过大腿。此时的大人,要么窝睡,要么做着家务,拾掇拾掇好过年。孩子不怕冷,总是相约去看雪中的世界。在雪掩盖的世界,一片纯白,那一抬脚一落地都是一种,一种破坏宁静的痛,一种污染纯洁的痛。孩子走过之处,一串串深红浅红的脚印布满雪地,像一排排红色的大雁飞向云天。在较为宽阔的空地,孩子三五成群打着雪战、堆着雪人,一班孩子都是随手捧起一把雪就向人扔去,雪是松软的棉花,打在身上不疼,是快乐的;要是那个淘气的孩子把雪团捏紧硬如石头,打得人直叫是会被大孩子批评和逐出群的。在坡势较缓的小坡上,孩子们会两两相抱,顺着山坡滚下去,就是孩子所谓的“滚雪球”,滚到坡底孩子身上一层厚厚的雪,站起一抖,一阵风雪暴又掀起了。
玩累了,孩子会静下心来寻找躲匿起来小鸟和松鼠,更大的也有野兔之类的,野猫少有,孩子也不敢去碰,最受欢迎的要属小松鼠。孩子们循着树根在观察,在静听,凡是有小松鼠的树根下,会有轻微的响动类似被拍的蚊子扇动翅膀的声音,虽然微弱是有之的;还有的雪堆的要比其他处蓬松,微微高出;还有的直接会留下小小的脚印。只要找到松鼠的孩子是幸运的,是幸福的,是被羡慕的。有一次,我找到一只,一只有五公分长,毛茸茸的灰背黄肚的小松鼠。手刚摸到它时,我心激动的声音压住了松鼠惊叫的声音。因为他被冻怕了,它那微薄的体温在我冰冷的手里迅速冷却,我还是把它藏在肚皮上。被冻僵聊得动物不惧危险,径直向温暖的肚皮靠拢。那时不知道农夫和蛇的故事,只是被年长的哥哥提醒,要小心被松鼠咬肚皮。我还觉得他们或许有着妒忌的成份,我是被上天眷顾的,因为我找到了松鼠,拯救了生命,还找到了快乐。那时不怕被松鼠咬,松鼠也不会咬,因为那是我是小孩,不会伤害它,也不想伤害它。
下雪天,天黑的晚,肚子饿得早,孩子也累得早,回家也早。回到家中,看着家中熊熊燃烧的大火,就想扑在火上;整个家透出饭香味,孩子真的累了、饿了。大人会打来一盆热水,让我们先泡泡手再烤火,那样不容易起冻疮。烘暖身体后就是安置小松鼠,因为没有养的工具,只好喂几颗粮食后,就放在火堆边任其去留。我没有流泪,也没有不舍,毕竟我和它有过亲密接触……
童年已经逝去,偶尔回家,还能看到松鼠在我屋前屋后跳跃,它们是不怕我的,我想可能大概是我放去的那只松鼠或者后代,它们怕我寂寞,在为我跳舞,在为我歌唱,我真的想那只曾在我生命力晃动的松鼠,给我带来快乐的松鼠……
要是今年下雪,我一定去看那只松鼠,去看那片风雪没盖的土地,一片看不到灰尘飞舞,黄叶乱飞的土地,那片只有笑声,只有孩子,只有松鼠,只有大火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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