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手食指自从2001年那个初春起,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气都没有间断过疼痛。因为断了第一个指头关节,血脉不通畅,无论什么季节,它都像冰棍样地发凉。疼痛虽然不是那么剧烈,人也忍耐得了,可就是像一道阴影始终与人相随的缠绕着。它不仅不让我大胆的把左手伸向人前,尤其是极大地影响了我拉二胡的技艺向高层次迈进——拉二胡在琴弦上的领军指头就是食指,食指既断,严重影响该指头在琴弦上完成多种指法技艺加工良好音色的任务,而且在带动以下三个指头的运作连贯上也显得很是吃力。
我这个指头是怎么断的?说来很让人见笑。
原县文化局与体育局于2001年春季合并为文化体育局,原体育局有个很有官员亲戚背景的姑娘,于那个初春的那个黄道吉日新婚大喜,她与我这个老准文化并没有完全熟悉,也没有任何亲戚关系,也无任何私人之间的交往,无非就是新合并单位的同事。可是那位姑娘很懂人情交往,新婚大喜一定要请新同事参加,在我的办公桌上放了请帖,给我的儿媳妇也送了请帖,还往我的家中也送了请帖。这么一来,就是没有深交,我虽然工资微薄,上老下小送不起礼,也不能再装聋卖哑巴了不是?于是咬咬牙横下心来,封了一个百元的红包要去婚宴场上表示热烈祝贺。
偏偏新娘子的新婚典礼时辰定得很怪,不同于常人新婚在中午十二点,却不知道听了哪个半挂子算命先生或者是周易先生的话,典礼铁定在日落酉时!我对命理和周易学问略知一、二,比如我生肖属兔,因为卯兔与酉鸡犯六冲,日落时辰不可以随意出门办事或者参加人多的活动。但是,人家新婚那么热心请我啊,心里腻歪时辰犯冲,也只好还是硬着头皮偕糟糠之妻步入了那一家酒店的花堂。
花堂的宴会厅已经是高朋满座,宾客云集,少有虚席,我和妻子选一个不太起眼的席面空位落座,偏偏随后而来的我的妻子表妹夫要与我隔着桌子握手——我连忙起身与之远程相握,待丢手复落座时,左手垂下用指头要把座椅朝席面挪腾近一点,不曾防备该椅子的面板与腿脚框架是分离的,我的左手食指卡入面板下角铁的缝隙,我这两百斤重量的身子重重落座,自己的重量把食指咔嚓给切了——当下指头尖鲜血喷薄,婚菜不见一样,酒没闻香,就受了这么个意外险情!有客人不叹息我之痛苦,却幸灾乐祸在说荤笑话:“新娘子还没‘见红’,老陈却见红了。”慌忙间,妻子搀扶着我迅即下楼,叫了一辆麻木车乘上,去县医院外科门诊部。
外科门诊部的那位庸医正好虚位以待,见我前来,连忙进行处理:我那第一指关节稍稍缝补两针,再包扎一下就可以的伤情,他却来了个用铁钳子给齐刷刷咔嚓个对断!待我知道庸医是那般处理的时候,悲叹已晚。此刻我首先想到的不是指头不好看了,而是毁了我拉二胡的技艺了!
这桩祸事的发生,第一因素是新娘子的婚礼时辰与我的属相犯冲;第二因素是表妹夫与我握手;最直接的因素是我的屁股太重;最根本的因素是酒店那张椅子的面板与铁框架的螺丝松动脱离,留下了卡指头的空间!
酒店老总是位很聪明很明智的熟人,事情发生的当晚,就很诚意的专门办了一桌酒席请客,主客是我的儿子,主陪者也叫作中人的是酒店老总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能说两边的话。酒店老总致辞说,陈老师受伤,本酒店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伤者住医院医药费花销多少本酒店都可以承担,伤好以后,还可以协商营养与精神补偿费用。
如此这般,让我们有话想说也不便说了,也再不好开口找什么麻烦的。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在县医院只住了半个月,因为鲍竹路特大交通事故发生,巨石砸毁客车,死亡的很多乘客像打扫战场归来,尸体堆在我的窗外,我看着揪心;幸存者都住进了外科病房,我这性命无忧的伤员要让出床位走人。
酒店老总听说我要出院,连夜又办了一桌酒席,主客增加了我,主陪还是那位双边熟人,要我们开口讲如何赔偿,我的儿子也是无奈情面,开口说连医药费与赔偿费合共五千元。老总问我有什么意见,我说,不该发生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发生,也不可以就这个事情讹诈人的,儿子说了话算数。并承诺就此打住,永远不再找酒店的麻烦。
老总和朋友赞成我们父子的通情达理,到底是有素质的文化人。
酒席在友好的干杯生中结束。可是我的断指之痛在有生之年是消除不了的啊。你看这个礼送的……十指连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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