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记事起,母亲就在养鸡了。那时候家鸡就是这样,早晨出去,天抹黑归家。农村人家,家家厨房里都堆着麦秸秆,烧火用。要是鸡下蛋,十有八九会下在厨房麦秸堆里。
家鸡出去,各处打食吃。路边的草丛、庄稼秸秆堆,都是它们的好去处。家里就算有闲置的玉米,母亲也只是偶尔喂养它们,日常并不把它们当回事,那时鸡与人皆静好。
后来,母亲瞧不上鸡到处拉屎的习性,便中断了。一直到前几年,母亲才重新养起了鸡,大概是怕日子太寂寥吧。
在闲冬,静极思动。常有走乡串巷卖小鸡仔的,刚满月的小鸡仔,毛茸茸的一团,十分可爱。幼小的鸡苗,更是费心费力,母亲却乐在其中。
母亲养鸡的种类颇多,笨草鸡、花公鸡、白乌鸡。白乌鸡下的蛋,母亲常常不舍得吃,总要攒着。白乌鸡的蛋,个头偏小。用水煮九分熟,扒开皮,天青色的蛋白,很有诗意。蛋黄老叫人想起,秋天南瓜秧上开出的喇叭花。
花公鸡好斗,生人稍微靠近,脖子上的毛立马炸开,鸡冠竖立,眼珠欲出,扑棱着翅膀,爪子踩得铁笼吱吱响,准备扑向生人。它生性敏感多疑,轻微的风吹草动,都能引得它引吭高歌。
也许,这是雄性动物的争强好勇,它对待隔壁的母鸡,又有着天然的保护欲。
一次,母亲把煮熟的玉米粒放在公鸡的食槽里,它竟用嘴啄起来,丢到母鸡的笼子里。引得我与母亲哭笑不得。
母亲不只把鸡当作鸡,而是以一种生命珍重另一种生命。有好多次,几只鸡生命危垂,喂药也无济于事。我只见母亲将熬得稀烂的米粥,用注射器吸入,注射到鸡的嘴巴里。连续七八天,母亲亦不烦不厌。这鸡倒也争气,渐渐健壮了起来。
原本以为那些病弱的鸡撑不住了,它们却熬过了艰难的寒冬。第二年春天,放在鸡群里,跟原来的一样,分不清哪是好的哪是坏的,也许希望就是这样传递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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