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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香旧意

烈日当空,我趴在家里的客厅地板,试图从板砖中汲取从低底传来的一点点凉气,天花板上的风扇在不紧不慢地转着,我想我的样子还颇有一坨融化掉的糖浆,黏在地上。

“叮叮当。”

我抬了头,稀罕了,外头有个老头在骑着自行车敲着铁板卖丁丁糖。

道路在视线中被晒着折了,跟着热浪一波一波摇摆,我不禁思考着,这糖不会融化掉吧?

事实证明不会,硬硬黏黏的白糖躺在大铁盘上,覆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再盖上一张白布,买了三块钱,卖糖的老头麻利地用小铁锤丁丁敲出糖块,递了一大包给我,然后垂着眼角,往空荡荡的街道看了一眼,骑上车慢悠悠地走着。

一路仍是叮叮当地敲着。

糖仍是只有纯粹的麦芽糖甜味,用力会咬碎牙齿,含着会粘着颚。糖浆融开流进咽喉,滑落食道,一块吃完,感觉连呼出来的气都是淡淡的甜气。简直是甜食党的福音。

然而这也是我近六年来唯一吃的一次丁丁糖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街头贩卖的实在是太罕见了。曾经满街跑的丁丁糖,现在只有零星的老一辈的手艺人仍抱着最传统的做法,用着最为缓慢的叫卖方式,穿街走巷地敲打着他们的铁板,宣誓着他们的骄傲。

毕竟时代在进步,跟不上步伐的东西,终究只能渐渐淡出。一如每周末的清理,用不着的就东西就应该果断丢掉,舍不得就会碍着地方,积攒太多,有一天会发现,新东西放不下了。

说来也好笑,我却喜欢引着旧诗,听着几十辈前流行的戏剧,晃着脑袋点着手机新功能一脸懵逼。如果不是被朋友逼着开了个微信帐号好保持联系,我甚至不知道微信到底是什么东西。

庆幸的是,因为岁数小,学习这些新东西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但是我并不享受使用它们,正如上次我带着友人去清晖园听帝女花,坐在一群耄耋老人之中,台上的花旦小生咿呀捻指,旁边走过一批批的年轻游客,他们掠过舞台,从这所老府邸走出来,聊着属于这里曾经的历史光辉,谈着中国文化的沉淀。

我看了一眼友人,她专心致志地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跳动得活力十足。突然我感到有丝伤感。

有些东西,你看着它在无声无息地消失,却无能为力,尽管你不一定热爱着,甚至不了解,但总就是不忍,曾经辉煌一时,如今落幕散场,人走茶凉,徒留一地残香。

可这也许是必然的,一如达尔文的进化论,人类花了几万年从人猿进化到人类。并不是为了继续茹毛饮血,而是走向文明,开创新时代。

新大陆发现,工业革命,制度跌更,陆地填了海洋,高楼取代茅舍树林,淘汰是必须的,抛舍也是应该的。世界走那么快,慢一点就完全跟不上了。

我放下手中的丁丁糖,看着门口的莲雾,艳艳红红地挂满了一树,后面的池塘绽放着粉白的荷花,娇羞地埋在绿叶下,风一吹探出几瓣花,

“说甚天心公道从人愿,到底荷叶擎珠枉用线穿。”然时事瞬息万变,谁又会在意哪支莲生并蒂道尽离合,哪出蝉鸣渐淡树荫稀去。这些带着尘埃的历史终究也就随着我们展望向未来的目光而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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