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一个假期,即将高考的我终于可以暂且放下各种作业回家休息了,从汽笛声充斥的小县城回到宁静而美丽的家乡之后,如同以往一般,一下车就狂奔至家中,把我的书包甩在桌上兴奋得嚷嚷道:老姐我回来啦!随之如意料之中,三个小孩欢腾地从房间里飞奔而出,嘴里呼喊着“大姐姐回来啦,大姐姐回来啦”,然而我知道这几个熊孩子绝对是思念我带回来的零食多过我这个数月没有回来的姐姐。在跟他们戏言几句之后,正在后院忙活着捆柴火的母亲听到前院有闹腾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取下挡灰的头巾和围裙,便急匆匆赶到前院来,随之,印入我眼帘的是母亲那伴我成长的熟悉的笑容以及未来的及掩藏的疲惫。
在和母亲坐在桌前话家常时我问起了年迈的爷爷近日的状况,而母亲眼神躲闪,顿了又顿才说道,老人家因为上星期去医院检查身体时医生说状况可能比较严重回来之后憔悴了不少……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只对身旁的妹妹们说了一句“我去看爷爷,你们去不去?”妹妹都争先恐后的回答“我去,我去”,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还四点不到,正好今天外面起了风,便起了让爷爷一起跟我们出去放风筝的念头,于是那只初春时父亲买的已经布满灰尘的风筝又有了用武之地。在大妹慧怡将风筝用布擦干净之后,我们便奔向爷爷家了,夕阳还在天空中迟迟不肯落下,还不曾体会过最彻底的离别的妹妹们在它的余辉中一路相互追赶、嬉笑打闹,不经意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童年。
小时候,父亲每天都是忙的早出晚归,白天,母亲要出去干农活只能将年幼的我放在爷爷家,对于小时候的事,我所能记得都只有一些零碎的记忆,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爷爷老喜欢把我抱做在他的大腿上然后断断续续咯吱咯吱地逗我玩,而我总是笑的像刚出水的鱼儿般两只脚弹跳个不停,尔后的许多年,脑海中经常会浮现这段充斥着老人和小孩笑声的记忆,我笑,爷爷也笑。
儿时的趣事很多,而令我时常想起的还有一件事。那时金塘街的小巷子里住着一位八十多岁的婆婆,上小学的时候,我曾与母亲路过她家门口,母亲同她打招呼,她却把注意力放到了我的身上,亲切地笑着问母亲“这就是小时候端凳子偷我家包子吃的小家伙吧,哟,都长这么大了。”母亲一边笑着一边应着老婆婆,“是呐,都长大了”,而听到这话我一脸不乐意地扭过头去。那时总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诽谤了,我明明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干过偷人家东西的坏事,而大人总喜欢拿这个出来打趣的,总想为自己喊冤,却又总会有伯伯婶婶等人证实我一点都不冤,小小的我也只能撇撇嘴了。现在想来,幼时的我若是知道现在的我拼命想挖掘这一段“可爱”的记忆时,不知道会不会跟现在的我打起来呢。
那是在我还只能蹒跚前行时,爷爷和奶奶开了一家小卖部,那位婆婆曾经是我们家的卖包子的邻居,于是贪吃的我在某一天经不住包子的诱惑搬了凳子,光明正大的拿起了婆婆家的包子吃……现在才发现故事只能说到这,因为从没有人提到后面,那位婆婆以及爷爷奶奶后来到底把我怎么样了呢?但我想,他们肯定只把这看做了一件趣事,不然想必之后大人们的话风应该会偏向我挨打挨骂这一点了。
十几年春秋,我一点点长大,大人们慢慢的老去,那位老婆婆也已经不在人世,而直至初中毕业那年亲爱的奶奶离我而去,我才体会到真正的离别,那时看着爷爷一个人坐在床前抹眼泪,我跑开到一边痛哭了起来,恨自己贪玩没有多陪陪奶奶,心疼爷爷失去日夜相伴的老伴。自那以后,爷爷在我心里便是我家的至宝,谁也不许对他不好,而我也和二堂哥一样每次放假回家都必去陪他坐坐。
“姐姐,快点!”妹妹们突然在前面大声喊道。
我的思绪才从十年以前拉回到这几百米的距离,那些一点点从记忆中唤醒拼接起来的简单而细碎的画面被妹妹们娇嫩的喊叫声撞击之后又回到了各自的时光角落里藏起。
我跟上她们的步伐,到了爷爷家门口,让最小的妹妹去把爷爷哄出来,而我们在爷爷家对面那块空旷的野地中把风筝准备好等他们来。不一会儿,小妹成功地完成了任务,眼角带着笑意的爷爷牵着小妹缓缓地走过来了,而我明显的感觉到爷爷的脸色与数月之前相比明显失了几分神采,心中不禁泛起苦涩。我跟爷爷打了招呼之后,爷爷便加入到了我们放风筝的游戏中,只是那天风筝很不争气,老是飞不了多高就掉下来,更可恶的是,掉着掉着,有一根固定杆掉了,爷爷只好帮我们找了一根小树棍来充当固定杆,用几根不易断的草藤将固定杆固定起来。风筝又可以飞了,虽然还是飞不高,还是会老掉下来,妹妹们依旧玩的十分开心。我和爷爷站在一旁,看着她们跑来跑去欢呼雀跃的样子,我和爷爷都笑了,爷爷感叹道,“我们以前的风筝都是自己做的,能飞地很高呢”,说完爷爷说觉得冷,让我们自己玩,然后转身回去了,我注视着爷爷佝偻的背影,在风中颤颤巍巍,在夕阳下渐渐模糊远去,而我站在原地,久久迈不开脚,说不出话来……
(作者:梧桐)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qbj/show/14163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