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正在书店淘书的时候,右眼眼皮就开始像一只不安分的老鼠一样顽皮地跳动着。我看书的时候便觉得内心有种隐隐的不安,这份不安的情绪像一根蛛丝般控制着我的大脑,大脑控制着我的瞳孔,瞳孔面对那本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的书本竟像面对一张空无一物的白布。我不知觉地翻看了好几页纸竟然一点不知道这几页的内容。我的思想开始抛锚,思绪像出窍的灵魂一样冲破钢筋混泥土编织成的楼顶,这出窍的灵魂仿佛看到了接下来1小时后将要发生的一件事,一件令我心痛的事。
下午5点刚过几分钟,我拖着灵魂出了窍的躯壳出了书店,外面的空气被这萦绕的思绪纠缠地格外凝重,这有点不正常,似血的残阳发出它日落前最后的光辉撒向罗宾森大门前骚动的人群,人们行色匆匆,脚沉重,失去了往日欢快的格调,这也不正常,门前停车场七零八落地停着五花八门的小车,那看车的男人贼这眉,鼠着眼,跺着猫步,这就更不正常。在这不正常的时间段,带着那份不安的思绪。那个看车的男人突然向我打了个热情的招呼,我回了个笑脸,稍后他示意要给1块钱的看车费,我爽快的给了他。那男人接过钱,指了指我的车说,“小伙子,车子不错,以后停车要记得上锁,现在这小社会浪荡的偷腥猫多着类”。我对他微微一笑,摆了个谢谢他的手势,踩上脚蹬,箭一样飞唆出去了。
今天是愚人节,残斜的日头像个捣蛋的老头,斜着脑袋从马血般的晚霞里撑露出半边脸。我骑着我的单车,奔驰在夜暮前发昏的大道上。风呼啦啦地从我耳边掠过。清明时节上海的天气出奇的诡秘,阳春的三月天,清河路这条狭长的小道愣是刮起了阵阵冷风。这冷风呼啸地蹿进我的棉衣,打在我火热的胸脯肉上。撩起我的衣襟噗噗作响。这一切像是一个古代骁勇善战的骑兵,跨着飞奔的骏马,驰骋在辽阔的沙场,我的单车,便是我的坐骑,便是那踏着沙场飞奔的骏马,我逍遥自在地看尽身边每一道呼啸而过的风景,这使我内心的虚荣飘出我的躯壳,得到了极大和前所未有般的满足,我爱我的坐骑,他能越过巍峨的高山,贫瘠的沙漠,还有浪滔翻滚的大海,他能牵走我的抛锚思绪,唤回我出窍的灵魂。
我的坐骑,我的爱驹,我的能跨越高山沙漠大海的宝马,就是在一家拉面馆的店面前被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掳走的。
这次右眼皮跳出奇般的灵验了,往日里也有眼皮跳的时候,但之前都是恶作剧,偏偏在这个透着西洋文明的所谓的愚人节里,我像上了当的小孩一样,我希望这次也是恶作剧,可这愚人节里的恶作剧恰如代数里的知识一样,负负得正了。当听到面馆里那体态到荣昌盛的老板娘问我是不是骑着赛车过来的那一刻,那份不安的情绪恰如老板娘之后说出的话神奇一样灵验了。我跑出面馆看着空荡荡的水泥地,心中的怒火像翻腾的开水一样灼伤了我的嗓子眼。我极力压制心中满腔的愤怒,不让自己像条疯狗一样对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骂娘。我平静地坐回了店里,嘬完最后一根面,喝干最后一滴汤,平静地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种窒息的平静差点炸翻了整个小面馆。老板娘建议性地说报案吧,我说算了,现在的警察个个吃人饭,放空屁,拉狗屎。报了案说不定警察还要说我故意助长社会不良之风呢。
我甩了甩手,付了面钱,走了,就像一个败退的失去了坐骑的残兵那样狼狈地撤出前线,回家的路途突然变得如此漫长和遥远。歪木不再呼啸而过,坚硬的柏油马路不再是驰骋的沙场,路上的行人仿佛都在看我的笑话,我看不到一丝对我的怜悯,看不到一丝对这个社会肮脏一面的驳斥。那个看车男人对我漫不经心地忠告此时变得如此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我依稀地看见那个掳走我爱驹的男人,骑着我的宝马在大街小巷,胡同旮旯里肆意地蹿!嘴角不时还溢出猥亵的笑,这笑像一把尖锐的钢刀,有力地刺进我的心窝窝里。那样的彻骨,那样的痛,这痛连着我的肝,我的肠,还连着我的小爱驹!
我和我的爱驹结伴走下那个寒冷漫长的冬季,结伴走下了那个能让我贪睡20分钟的刺骨冰冷的清晨,我和它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它像一位跟随我多年的忠实仆人,我了解它身上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零件,每一段花纹,在这个愚人的节日里,我和他永别了,它的消失,伴随着浮浮扬扬的往事,像蚂蚁列队般地像我脑海挺进。多少个寒风凛冽的雪天你陪我站岗,多少个暴雨倾盆的白昼你陪我买菜,多少个星夜深邃的夜晚你让我跨上你钢结的身板飞驰追随我心爱的女人,你像一位伟大的战士,摔倒不喊疼,更铁骨铮铮的共产党人,苦与累永远不会让你发出半丝呻吟。
你的离开,仿佛抽去了我背后那条连深深的脊梁骨,叫我如何披荆斩棘,风驰电掣。
2013年,我的本命年,注定让我失去一个魂牵梦绕的女人,2013年,我的本命年,还注定要失去那辆载满了记忆,能让我披星戴月,孜孜不倦地追赶一个女人的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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