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那个午后均匀的弥漫了我的世界。我坐在露台上乘凉。周围还有两个好友。我记得那个时候八中的校园还是荒草与乱石子的主场。干燥的即便没有风也能起雾一般的升腾起一片片的尘埃。我将目光定格在远处那个废弃的烟囱的顶点。现在是白天,谁也发现不了,如果是夜晚,那顶点,会在寂静的夜空里开出一朵耀眼的明明灭灭的红花。那时我的周围,斜坐了小周还有小张……8年了,隔了太久的记忆总不太真切。我依然记得他们的名字,但是现在的他们身在何处,面目如何,我就不知道了。这么些年我们走着各自的道路。走的太匆匆,匆忙的来不及道别也来不及问候。友情这东西非长即短。但是回忆会留下它一丝半屡的痕迹,让我在百无聊赖又想回忆点什么的时候冒出来。那时候,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哪里?似乎我们说过什么来的,之言片语也肯定会有。只是回忆不起来。只有他们嘴型动过之后开心的笑模样。至于那些话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这真是不幸的事情。明明我们三个那么的要好。明白我们三个在一起整整四年。我只好拼凑起来,我们的青春,朦胧的,模糊的,迷茫的,总让我莫不清楚。我那时候想的事情,是远在家乡的一个女孩子。对于身边的这个周家女子,我不能说一点想法没有,而是不敢有。小张一定很喜欢她。我呢?喜欢挖苦她。她走路的样子多少有点晃荡,身子干瘦干瘦的,胸前也没有众人期待的样子,好像也不必期待那里能变的多么隆重。她有一双迷人的小眼睛。小脸白净,声音细细的。她很聪明。我只是觉得她深沉,明知道小张喜欢她。问她她却说没有想法。小张也很深沉,我问他,他也不愿意承认。他说她是喜欢我的。可我却难以发现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和他们的性格一点也不协调。我喜欢谁,一定要说出来,哪怕最后遭到拒绝。
那时候,我一定被家乡的那个女子迷惑了。这个小妖精。我和小周共同认识小妖。我们在同一所初中就读过。
小妖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喜欢疏一条长长的辫子。宽宽的额头下一双特别机灵的眼睛,动脑聪慧,运动神经发达。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子。是当时我们班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很多人喜欢他。特别是我的同桌。我的同桌身体残疾。就像患了半身不遂似的,手脚都不灵活,连说话都说不好,言辞呜呜的,一个发音要配合上口型,端起肩膀,攒劲似的拨浪着手指头才能顺利发出声音。他是用左手写字的。因此我们两个人的笔杆子和胳膊经常打架。因为他残疾,我不好欺负他。而且我也没有欺负人的习惯,我只是看不惯他性格上的唯唯诺诺。班里的其他男孩子经常和他闹,叫他喊爸爸,喊爷爷。他不假思索的喊出来。听着男孩子们哈哈大笑的声音,再看他满脸堆起来不知羞耻的笑,我就气塞胸膛。那时候我心里还有一种小小的正义,用眼神将那帮家伙凑了一遍,恶狠狠的蹬着这个残废。直到他诧异的端起肩膀,抽筋样子的手弹钢琴似的不停的拨弄着空气。问我,怎,怎木哦。我惹哦你了?我和他讲到骨气,讲到自尊心一类的东西。他竟然说他乐意那样。这个真是让我气愤的要命。狠狠的在课桌上划一道界线。谁过界,打谁,咱别来还手的。原本是赌气的话,我一时间忘记了。可这个家伙却牢牢记在心里。我做着习题。他“”咚“”的一下子用胳膊肘撞到我的胳膊,我的笔尖划过纸张,留下一条疤痕。你过界了。他一脸邪恶又恶心的笑着说。我站起来,一个飞踹将他踹倒。你他妈的王八蛋。他一脸委屈的爬起来,你,不是你说的吗?周围的人停下笔来看热闹。他的那些爷爷爸爸们说你怎么欺负人呢?有女生去打小报告。我被班主任叫出去挨了顿训。我被罚出教室去挨站,我反思半天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我当初是为他好,可到最后却变成了欺负他。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那个时候,我座位后面就是小妖。她经常要我不要欺负他之类的。我觉得她也蛮讨厌他的。不然有时候,她也会朝他吼叫。这个时候反而是我拦住两个人,不要吵架。这个残废也真是的。有时候我们上自习课他时不时回头看着小妖,嘴里流着口水,左手伸裤裆里扯他的蛋蛋。连我都看不过去了。更何况当事人自己呢?她一定也觉察到了,因此我们两个人也算是不约而同的同仇敌忾了吧。
学校里每年春秋两季举办运动会。这个时候,小妖就成为我们整个年级的亮点。不论长跑,短跑,还是接力赛。她都是顶尖选手。我们整个班级都会为她呐喊,加油。她跑起来疾风迅步。短跑,长跑接连破了学校记录。获奖之后她的眼睛笑眯眯的成一条缝隙,看起来是那么的谦逊,无论获得了什么样的荣耀都保持了那种笑颜,一点看不出那里有多少骄傲的成分。尽管如此她还是太高了,追求她貌美的人往往因为她的优秀和犀利的言辞而却步。
我也是班里学习成绩不错的好学生。我的成绩就好像受了诅咒一样,一直排名第三。第一不是被小妖拿走就是被我的好朋友刘国超拿走。那时候我们都执着的追求着成绩单上的名次。很少考虑谁喜欢谁的问题。但是终究有一次,我和她的目光对上了。
这个夏日的午后,班主任交给我们几个班干部一个任务。去打扫,整理图书馆。清扫图书室的活儿我们十分乐意干。
在那间图书室,我整理着图书,从第二排西侧靠北向南整理,她也整理着图书,从第三排东侧靠北向南,在双方拿起杂志的刹那间,那长50公分高只有5公分的缝隙中,我们的目光相遇了。我们就那样盯盯的相互注视了十几秒。我感受到了自己心蓬勃跳动的声音。脑袋里一片空白。一直到身边有人用拖把拖地的声音打断了我们,我的脸一阵红。赶紧说我去打水好了。她继续整理。班里有了流言,有人说我喜欢她。我发怒了。矢口否认。为什么会这样,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可能那时候我自己对自己的要求过于严格。不知道除了学习之外我还能干什么。对于感情这东西简直不明就里。后来我被那十几秒的相视折磨了很长很长时间。初中毕业她去了另所高中。当我有机会在八中操场旁边的露台上坐着百无聊赖时候,我悲伤的想,原来我们的初中一直一直在浪费在读书上,我们连一次像样说笑的机会都没有。除了相互探讨学习问题之外。其他的交流少之又少。我的记忆如何搜寻也再找不出我们之间什么特别的东西。那时候我一直在远处注视着她。每一次她的换装,每一次她开心的笑。甚至我连她骂人的时候的样子都觉得特别经典。滚,你妈的。被他骂的那个同学和她对骂。直到她哭了。我呢,那时候也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不过其他的女生七嘴八舌的围在她身边安慰她,我只能让开座位愣戳戳的站在一边去看着。什么话都没有像个傻瓜。
小周和我同校不同班。这次我们进了同一所高中,并且分到了同一个班。小周文静的如同她的声音。从高中开始,我没有了那种学习的冲劲,一直懒懒散散。得过且过。我觉得我患了一种抑郁症或者叫做相思病。我一直想着小妖。整整两年多。一直到高三。这段时间。小周就是我可以倾诉的朋友。有时候我请她吃饭。聊天。聊的几乎全是过去的事情和我自己。她的故事,我几乎从来没有过问过。我谈起她,小周说我和她只是认识,并不熟悉啊。我几乎没有听进去。有时候我犯傻的说,如果你遇见她告诉她我喜欢她。小周点点头答应。好吧。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给她造成了什么样的困扰。
有一天,我写了封信给小妖,我的字写的歪歪扭扭,语句也不很通顺。这是我的第一封情书。里面奔突着的是我难以启齿的感情。信发出后,我后悔没有将字写的好一点,后悔没有将语句写的更加的通顺。怎么想我的那些话都好像是一个登山者站到顶峰之上大声的呐喊。可是信已经发出由不得我后悔。我开始了等信的日子。煎熬了半个月后我收到了她的回信。她说收到我的信很高兴。信里面谈到了她现在的生活。谈到了我们共同认识的那些朋友的事情。淡香的信纸,流畅的语句,方正隽秀的钢笔楷字,对于我的感情,她只字不提。这封信我看了很多遍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当年的四目相视可能只是个误会。我在之后的一段时期开始学会了叹气,时不时叹息。那是两年来苦苦压抑情感的释放。这个习惯跟随了我一直到如今。这封信也被我完好的保留至今。
某一日,我们同学有一次小聚。在她的那所高中的操场上,我们相遇了。她风采更盛。她开玩笑的跟我说,听说你抑郁了啊。我说是啊。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要不要我给你治治?她问。我满怀希望的抬起头,怎么治?她一边笑一边指着不远处看门人的那条不停狂吠的狗。让它咬你一口就好拉。哈哈。她笑的蛮开心。我听了不住的摇头苦笑。那是她最后一次在我脑海里面留下的影像。
我的英语特别差。小周的英语特别优。每次英语考试后我都会央求她帮我翻译一下试卷上的英文短篇。她乐意帮忙,代价也就是请她吃饭。这个时候小张同学也过来帮我忙。不过,我的脑袋已经被我搞的和根木头差不多。就算是他们两个如何努力帮助我提高成绩。可是那些单词我还是记不住。我的记忆力差到了极点。灰心,丧气。这种挫败的心理一直困扰到我高中毕业。
高中开心的事我脑袋努力搜索的话也有。看过一场华丽的流星雨。那些流星从南天划过。群情振奋的我们跑向操场。有人说当流星划过的时候,人许下心愿,将来一定能实现。我当时肯定忘记了许愿。那个时候我确实没有任何愿望。将来上什么大学,将来做什么工作。我都不敢去想。不过我乐得看那些同学们举手欢笑。看他们在深夜的操场上开心的仰望天空。
有一个老外,英国来的。叫什么名字我没记住。又高又胖。秃秃的脑袋,蓝蓝的眼睛。白白净净的一张大脸。他是学校请来的外教,听人说他才20岁。可是看上去他和30岁差不多。一天早晨,我去跑步,他拿着他的那个英式足球也在操场上溜达,我和他碰见了。我说good moring,他回了句,what?我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听明白。他说:good moring.我腼腆的一笑。我实在是大受打击啊。我连最简单的英文都没说好。Fuck!fuck!fuck!
第一次被小张邀请去通宵上网。那时候玩警匪游戏。我只玩了2个小时,就因为晕头转向跑外面吐了一地。我肯定被别人鄙视了。剩下的一晚上我都在无聊的玩桌球游戏。两根手指无聊的敲来敲去。
去外面吃一种据说很好吃的肉包里。吃的时候,我全身出汗。站起来结账的时候,我脑袋空空的,竟然不知道要付多少钱。老板说了多少钱我一句也没听见。我只好将兜里的钱全部取出来让他自己拿。回学校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走。只知道方向。现在想一想,大概我吃肉包子过敏吧。事后,我一直纳闷。我为了弄清楚怎么回事。拉着小张又去吃了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动过肉包子。不过,最喜欢在菜市场买一只鸡架,再买两瓶啤酒和小张一道回宿舍或者坐在操场上嚼唂一番。
我的高中生活就好像拖拉又失败的喜剧,凡是和我有关的事情,我不仅搞不好,还经常搞砸了。抑郁症一直困扰着我。高考结束的一日,初中的校长将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和我聊了一个下午。自从我初中毕业之后,他一直在从别处关注着我。那天告诉了我很多事情,青少年的生理,心理问题,讲了好几个和我一样的年轻人的故事给我鼓励。要我参加复读。他甚至说他也有抑郁症,但是他一直坚持着。他为了他90岁的老娘也得活下去。那天我听的既紧张又感动。
我回到家乡的学校参加了复读。进去新的班级发现小张也来复读了。这令我十分高兴。见到老同学了,没过多久,小周也来复读。她原本考进了南方的中山大学。她说听不懂那里的方言就重新回来复读。我们三个人又能再一起了。这一年里,我的成绩慢慢的提高。抑郁症慢慢的减轻了,每天紧张而有规律的生活让我重新寻回了一点自信。下午晚自习前我会和一帮同学在操场上打篮球。有人说我投球的姿势太过古怪了。总是从意想不到的的方向投进意想不到的的球。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总再投怪怪的球,不过算啦。开心就好。流一身的臭汗,之后心情十分痛快的去上自习课。
每天晚上和小周一起推自行车出校门。她往东骑,我往西骑。一日复一日。日久生了感情。可是我竟然又犯傻了。临近高考的前几天,因为什么事情,我将她弄哭了。为了道歉。我将她请去外面,讲了几句安慰她的话——为了能让她安心的高考。唉,凡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就是这样。好的开始,坏的结果。好在高中终于毕业。我也终于松了口气。
上大学不久。我和她偶尔的联系。之后,我有了恋人。
两年之后年底,她再次联系上我。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那个时候我苦恼的事情是我的恋人即将离开我。但是我脑袋里偏偏有一根死脑筋。跟小周说,我们是朋友。
小周从此很久没有和我联系。再过一年。彻底决裂。她有了恋人。而我又重新开始了新的恋情。后来,听人说那时候她的亲哥哥去世了。那个时段正是她心情极差的时候。我也就释然了。QQ留言,双方视频。相互的祝福。
等我恋爱再次失败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了。
我一直想弄懂,为什么我的每一次经历都会失败。为什么我会有如此不堪的青春。现在我可能找到了那个答案,那就是我不够坦白面对自己的感情,太过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且我花在女孩子身上的精神太多。我原本可以有很多的朋友。可惜都没能留住。现在连小张也失去了联系。
几年之后,我有幸去了次八中。进校门时被看门人拦下了。我说我是这里毕业出去的学生也无事无补。横竖就是进不去。我终于被青春挡在了门外。
我静静的一个人,从苦恼的青春走过来,即将走向更加寂寞的年岁深处。我一直想抓住些什么,来纪念我的过往的青春,那些人,那些事。可到头来我发现只剩下一支孤零零的笔,可是就连这笔也不能详尽的记载下那些不堪的青春,毕竟我的青春都和女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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