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岁的代课老师程兴贵自杀了,我不由得百感交集。我也曾代课九年半,其间的艰辛,屈辱,深藏心底,连最亲近的人,也不愿多提。有时一起代过课的聊聊,也是悲愤难忍。
工资少得可怜,从180----360,历时9年。社保全无,奖金是不定的,上头说,你该有,你分到一点,说你怎么会轮得到,你就半毛也得不到。我还是怀孕7个月被退的。按法律,是违法的。可谁理你啊!清退时还不肯付补偿费,知情人说,政策有弹性,想走时拿,给领导好处费。可怜的2640元,还要这样拿,我愤怒了,拒绝交出宿舍钥匙,学校屈服了一次,付了钱。
刚进学校时,正式老师少,工资低点,还是受尊重的。后来,正式老师多了,校长开会了就说清退我们的事,每星期至少说两次。每次开完会,我们几个代课的就想走,可是是学期内啊,都走了学生怎么办?这种人也配当校长,什么素质啊!有些正式老师还在私下说,我们没本事,没地方去。
要说教学,我也不比别人差,所带班级多次被评为先进班级,所任学科学生成绩都比较优秀。但我的成绩都只能限于学校内部,原因是我是代课教师,不能参加市级比赛,否则占了正规老师的名额。
我参加普通话考试,参加大专函授,都通过了,我希望能转正。教师资格评定那一天,我填了表格,等待结果。忽然有工作人员告诉我,你中文教育专业的,不能报其他文科学科,而要报中文的,普通话要二甲,我是二乙。我呆住了,问他怎么告示上不是这样写的。他回答,3分钟前上头打电话通知的。我问其他县市这样吗,他说不是的。旁边有人说,卡住几个,让领导家属先过。我几乎崩溃,有人同情我,给我往市里打电话,领导回答,官官相护,实属正常。
也许是当时我的愤怒超过了绝望,我没有走上与程老师一样的路。我撕毁了所有的报名资料,不让自己流泪。我很理解他会自杀,在体制,政府面前,你算哪根葱?!58了,在学校呆久了,和社会半脱离了,哪里找工作去! 当年我32岁,别人都不看好我,都叫我“书呆子”.不圆滑,力气小,都是弱点。我在一个小厂工作了7年,积累了一些经验,39岁时,去义乌经商了。我现在也没赚到大钱,但最起码衣食无忧,有房有车,能和别人平等相处。做累了,我就会想,以前的日子好还是现在的好,不能懒惰。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我还是常常会梦见以前的事,梦见校长说清退,梦见过年发不到奖金被人嘲笑。每次梦醒了都满头大汗,精神上的伤害,是代课教师编制体制给我们给留下的严重的后遗症。我希望那些犹豫着的人结束代课生活,因为,正如那记者所说,代课教师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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