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搬家,暂居山边。
房屋靠山而建,门前有一马路,蜿蜒东西,路不太宽,若对面会车,行人则赶快躲避。居所左边500米为批发市场,人声鼎沸,噪音刺耳。右边200米处是一座寺庙,晨钟暮鼓,香烟缭绕一边是滚滚红尘,一边是清幽佛门,我居当中,非僧非俗,时有感觉自己不伦不类,像个二佰伍。每天总见一些年轻的年老的和尚,散步于山边路旁,或踱步或疾行,清一色的黄衣裤,全是绷腿光头。
若站在山上看时,这些和尚在一群红男绿女里,宛如黄杏成熟于绿树枝叶中,星星点点,很是扎眼。他们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走路时,总是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有些年青的和尚拿着手机,边走边看着荧屏,不时还咧咧嘴。若撞上行人,从未见他们双手合十,口诵阿弥陀佛。一日,我居室读书,房门半开半掩,觉眼睛酸涩时,抬头远视房门,见一不太年轻的和尚,正行走在我门前。驻足,两二只眼正直勾勾的,仿佛是两把刀子,硬刺刺地要给房门锥开大洞。
我心中不悦,虽是室中无女眷,我自光棍一条,也不情愿让他窥视。立马,我屏声敛气,朝着他瞪着眼晴,狠狠地射去,硬是把他的目光给顶回。自此,我对这些人在佛门心在凡尘的和尚有了看法。这也是写此文动机。无来有巧,当和尚暗淡了眼神,匆匆离去,我原本读书的心情此刻全无。放下书本,刚出房门,一中年妇女,靑衣小帽,一副尼姑打份,虽不漂亮,倒也有几分俊俏。左肩挎黄色布包,手捧一本功德薄,款款地走到我面前。单掌合十,低眉含首,口诵:“阿弥陀佛,贫尼下山募款修庙,望施主大发善心”。
呵呵,走了和尚,来了尼姑,今天怎么啦?灵机一动,我竞戏曰:“我乃碌碌俗人,每日操劳,生活尚且不保,哪有余款捐赠寺庙”?尼姑这才单掌放下,抬眼朝我灿然一笑,趁机我看清了她的脸——皮肤光洁水滑,两颊略呈桃红,明眸皓齿,嘴薄脣红。看来,她的生活滋润,很会保养自己,想我每日操劳,起早贪黑,为五斗米而折腰,仅勉强温饱。且身心俱累,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这时,尼姑把手中的功德簿递上来,见我没伸手:“你看这些捐款施主的名字,将来修庙时都会写在功德墙上,千古留名,我佛保佑他们万代幸福”。
呵,一听这句我又来了精神:“若像你所说,佛祖也太小气了,给钱就保佑福寿平安,不给就不保啦?与我等俗人有何一样”!尼姑眼神掠过瞬间的不快,略一怔,欲言又止。
我趁机说:“佛门广大,佛恩无边,普渡众生,岂能因贫富贵贱而施恩多寡?想当初,如来成佛前,尚且能为救一樵夫而舍身饲虎,我辈没钱捐赠而不保佑”?尼姑不快,脸泛潮。往她看时,眸子竞溢满了敌意。
可能是知道遇上了硬主吧:“你不捐就不捐了,哪来的这么废话”。说完啪地一声合上手中本子,悻悻地从我嘲讽而又得意的视线中离去。
本来,故事到此结束,既没悬念,也无传奇,偏是应了无巧不成书的俗话。
第二天早上,我到一个离家十多里地方,下车吃早点时,见五个妇人也在用餐,漫不经心地一瞥。昨天那个尼姑竞也坐在其中,只是没了先前的打扮。穿的鲜光鲜亮。听着她们的口音,都是安徽西南一带的。
禁不住好奇,我踱到她们面前,原先的尼姑好像也认出了我,眼睑迅速垂下,停止了说话,并用胳膊捅一下身边的同伴,我朝她们笑笑,转身吃饭去了。
后来,后来就见五个妇人变成了五个尼姑,分散离去。
这是发生在几天前的事。此时行文于此,心中颇不是滋味。
目光赶走了一个和尚,言话又遣散一个尼姑,一个是心有欲念的佛门真弟子,一个借佛骗财的假修行,这世界怎么这般浑沌?
想想《水浒传》中,当梁山好汉征讨完方腊时,鲁智深遇江闻涛,纵身圆寂;武松听钟声,皈依佛门。古人是何等的遵规守律。今我顶撞了和尚,奚落了尼姑,若我以后有心向佛,佛祖如何待我?
阿弥佗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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