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在过去,却不是任何人记忆里的存在。我有自己的思想,尽管没有健全的大脑,我依然在记忆。就像现在,我还记得过去的某段时光,我是还未飘零的竹叶,而他们还是纯真的孩子。
我曾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直到河岸距离水面越来越远,直到我枯萎了又接着抽芽,直到我听见他们对自己的秘密津津乐道。当初因害怕而掖着的事,如今却笑着将它解剖,这是时间给予的馈赠,也是我深夜茁壮的原因。
他们不是令人艳羡的青梅竹马,只是我眼中最平常的姐弟,当他们藏在桥下,那时桥还是拱桥的时候,我也向他们许诺,我——什么也没看见。嘘……秘密被风吹开了。外面太喧嚣,你得静静地听。
那是一个小孩眼中太阳烧烤着大地的炎夏,那里没有娇气女人的遮阳伞,也没有防晒霜,只有农人戴在头顶渗满汗水的草帽,以及孩子们淌在河里的小脚丫。我喜欢叫他们野孩子,黝黑的皮肤浸泡在河水,宛如天使。我的眼睛是我身体的全部,而我的全部只为那一幕倾倒。
“贞贞,你快上来!”
贞贞是说话人的姐姐,说话人是贞贞的弟弟。这是风儿告诉我的。姐姐站在河岸,撩起裤脚,两条腿分别伸进河里洗净了鞋里的泥沙。身为还未凋零的竹叶,我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想必是小孩玩水过后的习惯吧。即便洗干净了,只要一走在泥路上,不一会儿就又会沾满灰尘。
弟弟先行上岸,此时正站在桥沿上。那时的拱桥是没有栅栏式的桥墩的,举个例子,之后的几年曾有个小青年把自行车骑下了河。弟弟让姐姐快些上岸,自己却一个不小心踏空掉进了河里。一声不太巨的巨响把我震颤了,在风的感召下我摇曳了下身子。
当姐姐走到桥上才发现弟弟掉进了河里,她的第一反应是捂着肚子大笑,继而才是跑到桥下位置的河里“救”落水的弟弟。姐姐淌过浅流走到弟弟身边,此时弟弟已经站起来撩起湿漉的衣服,眼眶噙着几滴泪水,肚皮上擦出了红口子。弟弟没哭出来,姐姐有些惊慌失措。
“你快跟我过来。”姐姐拉着弟弟走到桥底下,一边安慰弟弟不要害怕,一边隐蔽起来让他脱下衣服。姐姐把弟弟衣服上的水拧干,心里嘀咕着该怎么跟爷爷奶奶交待呢,她,仿佛看见了墙角里放着的那一条长鞭。她把弟弟的衣服拧干之后,偷偷张望桥上桥下,待确定四周无人才把弟弟带回岸上。
姐弟俩当然不会这样就回家啦,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也什么都不会说,只是看着他们牵手一起离去的背影。那个时候,姐姐还比弟弟高。后来风儿和我说,姐姐领着弟弟去了爬山,山风和斜阳把落水的罪证吹干。风儿还贴着我的耳蜗说,爷爷奶奶至今仍不知道那次的落水事件,他们避免了和长鞭的挣扎。
有时候我很羡慕风儿,它可以看见很多,而我只能守望着那一小段河流。直到过了十年后,也就是今天,姐姐和弟弟都离开了家乡走向了远方,我不能再看见他们来河里戏耍。但我总在期盼,希望河里的水不会流逝,希望风儿微微的就好,不会把我吹折,希望有一天能再看见他们并肩走向我。
如今,南风又徐徐,带来了远方的呢喃,那是他们同朋友之间的笑谈,关于十年前的那个秘密。
当时往事已成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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