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九的冬夜,沉寂中透着凄冷,放下白天的喧嚣,沏一杯思忆的茶,在窗前独饮。窗台上的朱槿花开了,金蕊吐着馨香,以馥郁醉我。
随手翻开一本日记,读到这么一段话:“倘若你不说话,我就隐忍着,用你的沉默来填充我的心。我要默默地守望,像暗夜在星光中无眠,忍耐地垂首。曙光必将会来,黑暗终会消退,你的声音将划破天际从金泉中流泄……”
顿觉,心间拂过一缕温柔的情愫,仿佛一朵雪花飘落在碧澈的湖中,缓缓地消融,消融……这是泰戈尔的诗,记不清何时出现在这本日记上的,可恨的粗心人,留言的时候也不知道留个时间。
起身扫一眼窗外,街道两边霓虹闪烁,摇曳的灯影下,夜行人步履匆匆,看得出来,这是刚从末班车上下来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了几个字:往来皆过客,何曾有归人!
忽然想听一首歌,一首好久未听,始终没有忘记的歌。打开音乐盒,带上耳机。纯净缥缈的音乐,呢喃轻诉,婉转缠绵。温软的情思,空灵而淡淡忧伤的旋律,轻轻地拨动着心弦,触动着静夜的灵魂。
记不清这首歌是第几次播放了,一到落雪的季节,温婉的回旋音便会在耳畔萦绕,丝丝缕缕,皆含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为什么会喜欢它,连自己也说不清,也许因为殊途同归中的相遇,也许因为日记本上这首墨迹早已泛了黄的泰戈尔诗。
人这一生,总是喜以深情落款,生命中,也不知多少相逢,被岁月匆匆写下结局?有多少记忆流失在华年里沉寂在时光中?有多少情感,像尘埃一样来去无踪?尘世上,是否真有默默守望的永恒?是否真有一种声音能划破天际从金泉中流泄?是否真有一首歌能贯穿人的心扉,让人起立不安,坐卧不宁?也许有,也许没有。
窗外,枯杨枝杆发出“唰唰”的响声,起风了,细风穿窗而入,朱槿的叶子微微颤动,顺手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轻呡一口香茗,清香中透着苦涩。细细回味,人这一生阴差阳错的东西太多太多,有些是无意中的错过,有的却是有意的拉开距离。
沉寂静夜,思绪翩跹,记忆的漩涡晃如一帘幽梦,欲醒欲远。年华匆匆,往事如烟,流年如一壶老酒,越煮越沉,可时光却如一道道彩虹,虽有七色,一旦逝去却不留丝毫的斑痕。
生命中,即使再难舍的情,也经不起时间的漂洗,无论当时的执着是怎样地潮起云涌;无论那些誓言是何等地铿锵有力;无论分别是怎样地难舍难分,当这一切被时光熬煮之后,终是归于平静。
人,还是活得糊涂点好,得到的失去的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又何必为之劳神费心呢?这尘间大多数的故事结局,向来都不是曾经所想象的模样。每个人都想在内心深处为自己栽种一片花草,盛开也好,凋零也罢,都无关紧要,因此处惟有自己才能看见,惟有梦境可以住进来。
时光旧了容颜,移了山河,岁月的流逝让什么都变了,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茶沏了又喝,喝了又沏;天冷了又热,热了又冷;逝去的流年,辗转的岁月,变幻的四季,擦肩的尘客,什么都在变,不变的惟有这夜、这诗、这歌、以及这本泛了黄的日记!
宋 ·晏殊曾有诗曰:“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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