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微信我:牛卵坨熟了吗?
从老家回来,卸下行囊,板栗,辣椒,柿子一一收拾妥当,几枚从山上采来的野果----牛卵坨搁在客厅一角,只待那山野盈香。以为故乡已然安放,殊不知故乡已是静夜里的风,时不时地摇落一叶又一叶乡愁。
牛卵坨,学名叫钝药野木瓜,已是遥远,却上心头。曾记否?山涧密林处,捡油茶往往会撞个满怀,浓浓的香满一谷,腻腻的甜透一秋。而这次我们几个同学遇见它,是因为中学时代的念念不忘,鸡公山的芦洞水库,淌过的汗水,流过的眼泪已是渗透脚下的泥土。在大坝下,山坡上,我想,当年那野木瓜藤应该还在,不过它已记不起曾经路过的那些孩子们:成群结队,扁担竹簸箕。那时十三四的我们大都营养缺乏,扁担绳子缩短后,还得在扁担上挽了几圈,挑着泥土磕磕碰碰地一路扬洒,从库底到大坝外缘几百米,上下坡来回百趟,一天下来就散了架,带来的槎菜拌饭不到午饭时早已光光,饿得透支的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还得坚持担满五十个筹码。早完成就能早回家,同学就是同学,总是会有几个留下来帮未完成任务的凑筹码,一旦完成任务,脚步又会轻松起来,我们往连山抄近道,一抹夕阳抚慰着山林,林中有野果,山路旁有汁液饱满的白萝卜,地里有红薯,只要以为都是乡民们专为过路人种的,所以吃起来顿时就心安理得起来,味道自然就格外甘甜,躺在满是落叶的山坡,几树红叶摇落晚霞,一天的劳累也就烟消云散,回家的脚步轻松起来,身后拖着长长的夕阳。
今天,雨后的芦洞水库云雾缭绕,山路旁的藤梨子挂在溪流上,叮叮咚咚的山泉谱写着一首甜甜酸酸的山歌,野柿子红红点点的装饰在对面山坡,板栗树下满是刺猬似的果壳,已将它过去的锐利归于尘土,野栎树还在成熟着它的坚果,箬叶下那一方土地,尽管一夜大雨也不再淋湿,因为有一顶硕大的斗笠遮挡风雨,凑近深深一吸,还能闻到五月的粽香。果然,水库下的这株牛卵坨藤还在,已守过多少过往的云烟,候着多少日出日落,收集了多少阳光和雨露,于深秋,将它金灿灿的果三三两两,攀着高高的树,擎在枝端,它或许记得那年过往的我们,或许已将果实成熟的浓香托付了过往的风,或许捎过给飞过的鸟:记得我在等待着!深秋是成熟的季节,成熟得教你不忍收获;深秋也是枯萎的季节,枯萎得只留最美的回眸,深秋更是灿烂的季节,灿烂得没有一丝杂质,那风,那云,那山,那水,那雨露,那阳光,和阳光下的我们,灿烂得只剩下欢笑。
客厅里,已满是果香,白色半透明的果肉已绽开,隐隐约约是黑珍珠似的种子。我想,将这黑珍珠种子种下,是否会长出记忆树,结出友谊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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