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鸭先知”,春回大地柳来报,最早叫我们感知春天的是柳。当春寒料峭,万物未发时,柳条在初春寒风的摇曳里渐渐返绿,原本干瘪瘪的枝条渐复生机,几场春雨,水珠恋着柳枝,孕育新生,一日一日隆起的枝节叶蕾处,突然迸出嫩黄,春天就这样崩开了。
柳树,在江南是有灵性的,依水而生,水因柳活,只有山重水复时,才见柳暗花明处。正是傍水,柳无直木,根扎堤岸,枝敝江河,虬虬节节,欲覆水波。秋冬时新柳也老成,春发之际老柳亦妩媚,它极易栽种,故有“无心插柳柳成荫”之说。
柳是诗人酒树,叶寄离愁,陆放翁“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与旧爱重逢时不知要浇多少绍兴黄酒才解愁?柳是王之涣用“羌笛何须怨杨柳”来拷问别恨之时的“折杨柳”?还是诗仙太白闻后起了“故园情”?柳更是情人树,“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短箫何以奏,攀折为思君”,折柳不仅是离别,更是爱恋。
柳又称妖柳,她是那媚态顾盼的女子,是勾你魂魄的妖精,看久了,就怕心中生出许多邪念,随风摇柳是那苏堤蛇精定会扭进你的梦境,她搅碎的阳光撒在水面,粼粼地直迷你的眼,风吹柳叶滑落春水荡你心波,柳絮纷飞扰二月飘雪乱湖中新荷。女人爱柳,喜以柳为伴留影,男人钟情于柳,却止于半步之遥。
柳叶结绳于枝,似童年的风车,在水波上悠悠地飘动,夏天里骄阳似火,可拾起童年的柳条帽?遮阳清凉,更是儿时电影里歼灭鬼子的伏兵,一顶柳条帽,一段英雄梦,折柳条,扎柳帽,埋地雷(皮筋做的),设伏兵,忍酷暑,听吹号,冲锋陷阵杀鬼子……,最后都往河里泡,从柳树上直往水里扎,河滩上只甩下一圈圈柳条帽,风吹芦花,日晒光腚,柳摇晚霞霞伴归。
窗外柳絮漫天,不知往哪安家,携带的种子已退化,柳絮浑不知,还是一如既往地飞,找寻它的家,就似每一个到了春天就悸动的心,总想出去寻找什么,那是憋了一个冬的脉动,那就来江南寻柳吧,这里有诗,有画,有情人,有幻想,有回忆,有一个梦想的家——半枝杨柳半阵风,半间草庐半盏春,半把琵琶半支曲,半片晚霞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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