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巍巍
漫步于大街小巷
白发鸡皮
粗糙布满裂痕的鬼手
拿着一个破旧的瓷碗
轻轻的抖动着
单薄而陈旧的衣服
也不知穿了多久
有时坐于天桥上
有时立于闹市
有时跪于地铁口
有时……
但每次路过
所看到的只是
破碗里那几角钱
我曾经像他人一样
心里想着:
死老太婆你一个专业要钱的
每天收入不知比我多多少
大票,整票肯定收起来了,装逼
不是为了面子
我都想去要饭
可我错了
错的很伤感
那是一个晚上下班路过
看到她们拿一张破席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两人紧搂在一起背靠在冰凉的水泥墙上
一张又薄又破又脏的被子盖在上面
我怔怔站在那里
眼角湿了
看着她们手拿着破碗紧攥着几角钱面带笑容的走向夜宵摊
心理明知道结果
可还是想看看
看着她们面带笑容颤抖着被一个个摊主凶走,骂走,赶走
眼泪不经意流下
生活的艰辛摆摊的艰难
总有那么一两个好心的摊主
会赏给她们一点残羹剩饭
就连残羹剩饭也是用一次性的碗装好丢给她们
怕脏了自己的手和东西
看着她们满脸感激的笑容
一边不停叩头躬身,一边不停地说谢谢
想想我们的雇主老板不也是这样赏一口饭给我们吃
颤抖着小步跑回破席的地方
蹲在那里连抓带吞的把饭吃完
看她们吃的样子也不知多久没吃饭了
用手捧着一次性碗用舌头舔干净用眼细细的看看
确认没有了
才把一次性碗塞进身边那装满塑料瓶,泡沫,纸皮的袋子里,那是她们乞讨时捡的
脸上露出世界上最满足最幸福的笑容
人生来就是为了一口饭吃
可她们这饭吃的太难太难
我在想是年轻时的疯狂到老了干不动了却没有了剩余
还是亲人的重病花光了所有的钱
还是儿女的不孝
还是被人所骗
就像北京上访村的人们,
一天十元的房租他们要弯一百次腰去捡一百次水瓶,每日靠捡剩菜煮着吃度日
可就这样还有人去骗光她们所有的钱
我深深思考了很久
决定带她们回家我养
可再去的时候已经不见她们了
是去了别的地方开始新的乞讨
是有好心的人带走
或是打电话让政府带去老人收容中心
就像我在义乌那样
在我送快递(那时我在一个小快递公司打工)所经过的一个桥洞里
有一位凄苦的老奶奶看她那样子有八十多了
单薄而破烂的衣服脏的已经看不出样子
干枯杂乱的头发落满灰尘
呆滞的脸上双眼空洞无神
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桥下路边不论白天黑夜
那时初春多雨白天都很冷要穿棉袄就更不要说深夜了
来往很多人和车却从未见她要过,像是坐着等死
从附近社区的人口中打听到是被家人赶出来的好可怜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开始买饭给她并找了一条旧被子给她
看着她满眼酸楚微笑着轻微点着头的无言接过可见她有多苦
慢慢的我的钱不多了向同事说起时同事告诉我国家有这样的收容流浪老人的中心
问了114知道了电话号码后打了电话对方问了地址说马上去
可是第二天我还是看到她无助的静坐在那里
买了饭给她后我又打了电话过去并发了一顿脾气后下午他们终于开车来把接她走
看着车慢慢开走我的心也放了下来
如果她们也像她那样也好
就怕像上初中所遇到的老人一样
记得那时我才上初一
学校的食堂就在我所在教室的后面
冬天已经很久,没些日子就要过年了
早自习下课后去食堂吃饭
我有时候时间赶不及了也会在食堂吃
那时还是用粮票,可以用钱买也可以用小麦换,我家穷,是带小麦去换了一些用
那年冬天很冷,夜里刚下一场中雪,天亮时才停
从天还黑着去上早自习到下课时天才麻麻亮
因为不到半个小时就又要上课了,回家时间不够,就在食堂吃了
在教室吃过,去还碗时就看见一个老人,很黑很瘦很老很单簿就缩着站在门口
不久就看见一个伙计拿着热馒头给他,一个拿着柴火去雪地里
我还在想着这是哪个伙计的亲戚也不让到屋里
到了教室才听他们在说原来是个要饭的
没多久就看见同学都出去
我也跟出去
就看见他紧缩在火堆边一手烤着火一手拿着馒头
他吃的很慢,那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吃那么慢,现在知道那是他快去了,已经吃不动了
没多久时间仿佛定格在那里,馒头掉在地上保持着拿馒头烤火的姿势蹲在那里
头微抬着嘴巴张着眼睛看着天空满脸惊愕的表情
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那么惊愕
是看到了天堂的美丽,还是看到了地狱的丑恶,是黑白无常,是小鬼,是游魂,是已去的亲人乡亲向他招手
是故乡的亲人乡亲,是童年,少年,成年,中年,老年,是乞讨的日子,还是……
看着他慢慢的卷缩倒下,当时不懂事的我还想着他是不是太困睡着,还是生病了
不久后我才知道他那是死了
好心的伙计和老师们给他找来了一张还算完整草席
两个伙计把他轻轻的抬着放到草席上轻轻的把他身子弄平弄直放好
看着他已缩成八九岁小孩的样子,我的心酸酸的
没多久我就上课去了,等一节下课去看时他已被卷进席里只露着头和脚
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圆睁着眼看这天,周围围着老师和伙计们
他们推让着,最后还是一位高个英语老师站出来
走到他身边把手放他眼上说人都去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放了慢慢走好,然后慢慢合上他的双眼
后来回村里听老人在说人死心理有冤屈,有不甘,有不舍都不会合眼有的还不会咽气
他们说前些年村西就有一个老头到最后就是不咽气不合眼
没办法人们就开始想,最后还是他老婆想起来
原来他是舍不得他的烟袋锅
他老婆哭着喊着,死老头到死了还舍不得你那一口
把烟袋锅放到他手里他才咽气闭眼
等我中午放学后已经不见他了,听说被他们抬到后山埋了
下午放学后,我特意去后山看看,却找不到在那
我在想是真的讨饭来的,还附近被不孝子赶出来的,
可这附近十里八乡就这么大个地方,谁家子不孝,谁家扒灰,谁家又添闺女了,谁家女人偷人了
都知道的,可没听说呀
我希望是真的是讨饭来的
最怕的是像他一样
他是另一个悲惨的真实故事
他是朝鲜战场的老兵
在战场上被炮火震聋耳朵,震坏了脑袋,被退役了
回到家,我们这里,可他已经没有了家,没有家人,因为老了,残了,也没人招他嫁他
在路边小土崖上不大的土洞里安了家
戴着旧军帽,穿着旧军衣,背着旧军包,系着旧军用瓷铁杯,都快看不出绿色
那时我还在街下边上小学
上下学有时会看到他往街上边走
听说是去乡政府拿救济粮
时不时看见他用那一点点救济粮
用旧瓷缸装着去换饭吃
没有了就拿着瓷缸去要
我们都觉得他可怜都会毫不犹豫把最新的热饭给他盛一碗
冬天有时间放学也会看到他站在雪地寒风中等着人们打饭给他
我们小孩子便会好奇的等着看着
看着他接过饭用不知哪里找来破布盖着,回头对我们笑了笑扭头紧紧披在身上的破被
就快速的向街下走去
在我的记忆中我和我的伙伴跟着他下过一次街
看着他进到土洞关上自己做的简易门,我们才兴意姗姗回去
远远的看一眼,他的木门是用四根小手臂粗木棍用布条绑成一个框再用塑料纸包起来中间插作物杆
就这么简陋却一直用到他几年后去了
就这样看着他要饭,看着他去领救济粮,有时间也会跟一段
不知不觉中小校毕业了,上初中了,也大了,学习也紧张了,学校也在街的另一头
街上边到下边有十来里,就很少下去了,而我家住的草绳社院却在街中偏上
直到有一年下雪,我从朋友家出来又看到了他
他在砖窑边上烤着火,手里捧着他的旧茶缸喝这什么
不知是开水还是稀饭,边上一个窑工不时把烧过的带火的煤渣丢到他前面
他不时的用木棍把煤渣拢拢,把破衣紧紧,往火堆靠靠
我看了一会就回家了
之后我就没见他了
又过了几年,也就是我中专毕业的前一年,暑假回家,偶尔提起他,爸说他死了
听了之后我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奥了一声
下午我去他住的小洞看了一看,满是辛酸
破了个大洞旧木门被推到一边,直径一米深一米不规则圆洞壁上满是凿痕
他就在这样洞住十来年直到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凿的,如果是那就更让人辛酸
回家问了才知道他就被埋在后面的山上是填平,现在已不知道在哪里了
我最不想就是像这样
就在昨夜下班经过市区的一个十字路口,夜风很冷,两三度的样子
一个要饭就那样迎面趴在冰凉的地上,缩在破旧的大衣里睡着,边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破瓷碗,里面空空的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车辆,没有一个停一下看一下,我也没有
因为我也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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