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傍晚时分,在家观书闲坐,直觉烦躁无聊,起身围屋闲走,透过窗棂,偶有习习微风吹过,看远处斜阳姣好,忽有想出去走走的冲动,那么想着,也就撒着拖子,挪开了步子。终日憋在钢筋混凝土围成的圈子里,与朗朗乾坤断绝过往,乍一走至楼下接触到地气,竟还有如许的莫名的惊喜在脚底回旋,向来恍惊的灵府也得到了慰藉。我深深的做着腹式呼吸,任由飞的空气狭裹着那米暖阳的芬香窜进我的鼻腔,侵淫我的身心,久违的闲适与放松瞬间由心底生发出来,并在每一处血管荡漾起微微漪沦。忘却了病痛的煎磨,抛开了压力的硕石,我像个雏儿似的只顾着贪婪的吮吸着自然母亲此刻美满的赐予。
夕阳渐渐西沉,暗淡了原本刺眼的光芒,像个温存的修女缓缓的向西退着,尽显羞涩与妩媚。天际的几抹云霞不住的换着颜色,柿子红,茄子紫,氤氲的蓝中透着微许金黄。想必,这便是小学课本上学到的火烧云罢。仰脸望着,的确也觉得它明艳灿烂,色彩如此纯熟,气氛也很热络,让人醉心于融入自然的祥和。可是看久了,瞳孔花了,反而感觉那模样变得越发的狰狞,仿佛是磊落可怖的小兽,一齐撕扯那半个红的像烙铁的残阳。我沿着街道旁的石板路慢慢的踱着步子,看着这个忙碌的城市和那往来如浪的行人,不禁心起悲凉,感觉自己似乎早被那如炬的光阴撵得与这城市脱节,成了莽莽繁华里一个落魄的过客。回想过往,成天无所事事,拿着有病的幌子,拖着病倦的躯壳浑浑噩噩得窝在家里消磨日子。曾几何时的信仰与理想,剐肚搜肠的也觅它不到,莫非已从意念的青藤上凋落,随着惊惧死亡的隐晦的浊流一起流走。我不想从此成为酒囊饭袋一样的废人。
没觉着,已来到了离家有五六里之遥的河滨广场。这时,太阳已经跃过了地平线,沦没在淡淡的余晖之中。湛蓝的青冥也被蒙上了蝉翼般的灰黑色的纱,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几颗星在眨着惺忪的睡眼,告诉人们黑夜即将来临。马路上华灯初上,霓虹缴绕着车光,拖出了许些个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光晕。远处看它,极像一幅在黑色底子上泼满油彩的图画,其实我心里明白,那是这个城市的人们用繁忙的生活编织起来的交响,可能不华丽,但绝对写实与充实。而我却不属于那画图里的一抹,哪怕是最黑暗,最死角的丁点昏黄,我置身画外,充其量只是个没有任何资本去指摘美丑精疏的看客。--是被他们遗弃的孤儿,周遭被厚密的苇草遮掩,没有走出去的方向,只能看见零星残漏的光,和听见无奈空寥的喘息回响--尽管我是多么的欢喜与痴恋这繁华而又充实的生活景象,憧憬和热望正被这降临的黑暗与静穆悄悄剥蚀。
广场中央的石制大钟敲响了20点整的钟声,梧桐树上的知了歇斯底里的唱着,好像要压过这震颤心脾的铜铃之音。我停下脚步,坐在枯死的树墩上不住的咳着,急喘着粗气,发际颊间冒出虚汗。父亲打来电话催我回家吃药,我稍稍调匀了呼吸,起身又走进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繁忙之中。
漫无目的徘徊在马路广场
口中呓语,心空无望
暮云撕扯着最后的残阳
余晖漫晕开来的光热
堆砌成城际霞彩的墙
渐亮起来的霓虹灯光
掩映着人马车龙的辉煌
碾轧留下的车辙足印
那层层积淀下的痛与伤
雕琢成灰石板路的沧桑
夜幕在人们的繁忙中
被悄悄的拉长
偶抬望眼
楼宇间那零星昏暗的黄
是闪烁在幕布上的点点的光
宿雨难邸这溽暑一晌
滚浮的浪漩被黑暗噬亡
天空早绝了候鸟翅羽的翱翔
只有啁哳的蝉鸣还在耳畔萦响
是眠睡前的歌唱写满了凄凉
灵府深处寻寻觅觅,剐肚搜肠
骨子里已虚空了异日的坚强
孱弱的躯壳刻露运命的流量
侘懠的伫立在广场中央
我迷失了去家的方向
撂笔来到卧室窗前,看看表已是子时过半的光景了。皎洁的月光和星辉满满地泻在楼房的顶上,水泥的墙上,还有各家的窗户玻璃上。马路街道昔时的繁忙与嘈杂也已消隐,拉开窗子极目望去,双眸的光散在不尽深邃的黑夜里无处寻找。内心深处有一股无以言状的感伤翻搅着心潮久久不能平复。
感想这个承载着诸多苦难的家庭;追念已逝两年,面容依然深刻脑海的慈母;看着为了这个家,为了兄长和我,操劳一生的老父;忍不住泪湿襟裳。何曾想到,刚走出黑暗的阴影,又遭受天阙惊雷。面对命运把我逼仄到死亡的崖口--我要努力振奋,而不是万念俱灰,我坚定地站在生的立场,去坚强的抗拒着死亡。因为我的心里满是对生命的渴望和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而且始终感觉那胸膛,每每翻涌的,是勇敢向前的正能量,我的父亲兄长,我的亲朋同窗,对我的冀望,我怎能说放弃,去浇灭他们心中的光,更何况我也有信念,也有担当,为了爱我和我爱的亲友家人,我更须坚强--活着,就有希望!
2013年8月30日
写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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