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高大,虽然他的个头随岁月缩小着。
父亲年轻时是个堂堂正正的好男人,从不阿谀奉承,这点我听我妈说的,本来有机会民办教师转正的,因这性格他被叫停。谈起这事,已经六十几岁的父亲淡淡一笑:有啥?还不是过日子啊?你们孩子还不是挺给我面子?这是笑看风云过后的简约!
我印象里,父亲与母亲因人情来往吵两句,只见母亲在旁埋怨:“你那头亲戚少吗?”我知道母亲姊妹兄弟十个,每有人情必请我们,手头拮据的父母又无法回避这种直白的来往,于是会因此拌嘴。父亲被说急了,脸色灰暗地旋身进屋倒碗水,端着,吹吹气,静默。
有次,他真得火,碗掼在地,一地碎片,把我们吓了一跳。这也许是父亲最激烈的一次。母亲没说话,听着父亲抛下狠话:“要么你自己去吃喜饭,你那些事我不参加!”就这句话,我们几个孩子讨论半天,该如何在母亲面前批判父亲,好让母亲驳回面子。结果,姐打头,妹做铺垫,我主攻,论辩半天,父亲只得赔理:“都是我不好,大人息怒!”难得幽默的话让家里重又一片生机!
嫁给一个有喜感的人多好!我那时就这样想,将悲撕碎,化解成喜,这里需要智慧和大勇,父亲做到了,这也是我爱父亲的一个原因。后来我们都上学了,经常会听父亲唠叨:“来日方长。”他劝我们不要太熬夜看书。那时,透过半掩的门,我一阵窃喜:父亲不知我在听音乐!喇叭里头放着我偶像童安格的歌,那种声音穿透心肺,听听再写写,父亲还以为我挑灯夜读呢!后来我想我骗了父亲多次,于心不忍啊!长大了,谈到我那时当骗子,父亲指着我脑袋,嗔骂:“你这二鬼,点子多,瞎精!”唉,我喜欢被父亲这样数落,因为心里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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