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京城就笼罩在白雾中。吃过晚饭,雾气更浓了。驱车从郊外返城,刚上京通高速路,就有稀稀拉拉的雨点打在前风挡玻璃上。不一会儿,雨滴就结成一串串雨珠,飞扑过来。
缓缓驶入玲珑小区,雾气昭昭,夜色渐浓,雨似乎不那么急切了。心血来潮淋着绵绵细雨在小区的三个花园里走一圈。不过,转了一半还是撑开伞漫步,听雨在伞上欢快踱步。
回到家,没有打开电视。坐在阳台中央,在暖黄的灯光下一边随意翻看书报,一边听着窗外滴滴嗒嗒的雨声。雨丝斜飞,窸窸窣窣轻歌曼舞。滴滴轻敲着玻璃窗,嗒嗒踏过空调铁顶,演奏着京城三月春天的序曲。开水从杯口冒出的热气,在灯光下袅袅轻舞,白色的舞裙袅袅飘动,笼起柔黄的灯影。慵懒,氤氲。索性把杂志搭在腿上,蜷在圈椅里,听着窗外悦耳的雨之声。徐缓的颤音宛若小提琴奏响蓝色多瑙河的序曲,河水微波粼粼,静静地从心头流过。那一声声嘀嗒的清音,打碎沉睡一冬的寂寥,生机盎然的春天在这个安谧宁静的夜晚悄然而来。闭目,听雨……
跟随欢快的河流走进茂密的森林。嫩绿的青草从湿漉漉的黄叶下探出头,打量着刺透轻雾的晨曦。翠绿的苔藓挂着晶莹的露珠爬上深褐色的树干,修补冬季裂开的伤口。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芬。露水莹润,轻风拂过就会滑落到衣领中,顿觉早春的料峭。情不自禁弯卷一片绿叶,将晨露一饮而尽,清冽沁润燥热的心田。叭,一不留神,踩断一根枯朽的树枝,惊得青鸟扑棱棱地飞向高空,留下悠悠清音。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杂志掉在地板上,醒来。水雾笼起的灯光已经散开,天籁曲终。抬眼,惊见窗玻璃上缀着一片片白絮,好似春风吹散梨花的花瓣。起身推开窗户,鹅毛般的雪花在沉沉的夜色中漫天飞舞。雪?是雪,是春雪呀!靠紧护栏伸出手臂,双手捧着。立刻,柳絮般的雪花就铺满双臂飞落到手心里,沁凉入心。悸动、欢喜油然升起。
雪花纷纷扬扬,街灯朦朦胧胧,路边火树银花。放眼望去,茫茫雪白,掩去冬夜中建筑物生硬的线条。零星尚未入眠的窗口,闪动温暖的萤光。俄而,有夜归人驱车驶过静悄悄的长街,卷起落雪翻卷,玉龙跃起。那红色的尾灯就是巨龙的眼睛,冲破黑暗,奔腾而去。远方传来快意的长啸,激荡漫天雪。
一下子来了精神头,转到北向的凉台去看雪。高大的云杉托着一层层厚厚的白雪,犹如高擎雪亮的火炬把黑夜照亮;缠满藤条的游廊落满绒绒白雪,好似用白玫瑰为出嫁的姑娘搭起圣洁的花房。龙爪槐干枯的虬枝与摇曳着的柳丝竞相绽放梨花,把夜色剪乱。唯有小叶黄杨齐整整地披上圣洁的银装列队,留出通道恭迎春天的使者。
有风吹来,雪飞入怀。套上一件登山服,趴在凉台的窗口看雪舞长夜。“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今晚的雪光把京城照亮,带到明日朝霞飞红,温暖人们的心房。迫近凌晨了,夜空依旧幽深,雪片漫天,给大地披上简约的银装。只是屋檐上垂落的水声愈发的清亮急促了,一如春天的脚步声。
再拉开窗帘时,雪已经停了,金色的阳光涌了进来。蓝天、红日、白雪,春光明丽,春色清爽。楼下的树木银装素裹,兴奋的路人把雪白的枝桠摄入蓝天,埋在心底。落满窗台的积雪中布满点点金红,发出簌簌的美妙声音,好似春之飞旋的圆舞曲。
好大一场雪,几多渗入厚土,滋润万物生;几多化作白云,飞度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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